为了避免和敌人的正面冲突,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退到一座险峻的高山。天已经很晚了,但我们必须趁在黎明之前继续地爬过山去,和我们的大队汇合起来。我们的一连人被派作尖兵,但我们却疲倦得象一条死蛇一样,三日三夜的饥饿和奔波的劳动,象一个怕人的恶魔的巨手,紧紧地捏住着我们的咽喉。我们的眼睛失掉神光了,鼻孔里冒着青烟,四肢象被抽出了筋骨而且打得稀烂了似的。只有一个共同的、明确的意念,那就是:睡,喝,和吃...
六十三岁的母亲,生肺病的老婆,和几个营养不良的孱弱的孩子,被饥饿,水灾和一些无情的环境的威胁,从三千多里路的故乡,狼狈地逃亡出来,想依靠我这一月有十多元稿费收入的儿子,丈夫和父亲过活。 一到岸,就是忙着诉说故乡的艰苦的情形和吃药。 因为还有一个姊姊带着四五个孩子留在故乡,母亲总是带着对于自己的飘流生活颇为满足的神情叹着气说: “我们还好呢!虽然苦,合...
作者以“春雨”作为命题,构思可谓巧妙。初读文章,你会感到莫名其妙,---除了一首一尾,只有寥寥数语描述“春雨”外,通篇只是写了一个爱情故事,而这个故事与“春雨”又毫不相干。这岂不是文不对题?但细细品位,你就会觉得作者用心良苦。诚然,故事开展过程中,从未出现过“春雨”,然而故事所呈示的意境,它所展示的情意,甚至作者所表露的那种“凄然凉爽的意绪”,都似“春雨”那样缠绵、迷梦。并且,这个爱情的悲剧,不也如“送暮春”的“春雨”那样令人惆怅、令人伤怀吗?作者以“春雨”命名。实在是匠心独局。
哈尔滨是被许多人称为“小巴黎”的。中国人在心目中都以为上海该算是中国最繁华的城市,可是到过了哈尔滨就会觉得这样的话未必十分可信。自然,哈尔滨没有那种美国式的摩天楼,也没有红木铺成的马路;但是,因为住了那么多有钱的人,又是那么一个重要的铁路交叉点,个人间豪华的生活达到更高快地来了,这为一切中国外国女人所喜欢。在那条最热闹的基达伊斯基大街上,窗橱里都是出奇地陈列了新到的这一类货品。这使女人们笑逐颜开,而男从们紧皱眉头。
七八岁以至十一二,大概是最会做梦最多梦的时代罢?梦中得了久慕而不得的玩具;梦中居然离开了大人们的注意的眼光,畅畅快快地弄水弄火;梦中到了民间传说里的神仙之居,满攫了好玩的好吃的。当母亲戚好了温暖的被窝,我们孩子勇敢地钻进了以后,嗅着那股奇特的旧绸的气味,刚合上了眼皮,一些红的、绿的、紫的、橙黄的、金碧的、银灰的,圆体和三角体,各自不歇地在颤动,在扩大,在收小,在漂浮的,便争先恐后地挤进我们孩...
雾遮没了正对着后窗的一带山峰。 我还不知道这些山峰叫什么名儿。我来此的第一夜就看见那最高的一座山的顶巅像钻石装成的宝冕似的灯火。那时我的房里还没有电灯,每晚上在暗中默坐,凝望这半空的一片光明,使我记起了儿时所读的童话。实在的呢,这排列得很整齐的依稀分为三层的火球,衬着黑魆魆的山峰的背景,无论如何,是会引起非人间的缥缈的思想的。 但在白天看来,却就平凡得很。并排的五...
朋友们说起看红叶,都很高兴。 红叶只是红了的枫叶,原来极平凡,但此间人当作珍奇,所以秋天看红叶竟成为时髦的胜事。如果说春季是樱花的,那么,秋季便该是红叶的了。你不到郊外,只在热闹的马路上走,也随处可以见到这“幸运儿”的红叶:十月中,咖啡馆里早已装饰着人工的枫树,女侍者的粉颊正和蜡纸的透明的假红叶掩映成趣;点心店的大玻璃窗橱中也总有一枝两枝的人造红叶横卧在鹅黄色或是翠绿色的糕饼上...
一 “朋友!这,这是什么哟!我好像看见一点什么了!红的,绿的,黄的,小小的,圆圆的,尖角的,在那里跳!跳!” “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你在那里做梦!” “不是梦!你说,怎么会是梦呢?我咬我的指头,我觉得痛!朋友,这又来了:红的,绿的,小小的,在那里漂浮,在那里跳跃!” “那么,一定是你的眼花!我们小时候一闭了...
前夜看了《塞上风云》的预告片,便又回忆起猩猩峡外的沙漠来了。那还不能被称为“戈壁”,那在普通地图上,还不过是无名的小点,但是人类的肉眼已经不能望到它的边际,如果在中午阳光正射的时候,那单纯而强烈的返光会使你的眼睛不舒服;没有隆起的沙丘,也不见有半间泥房,四顾只是茫茫一起,那样的平坦,连一个“坎儿井”也找不到;那样的纯然一色,即使偶尔有些驼马的枯骨,它那微小的白光,也早溶入了周围的苍茫;又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