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十一日 昨晚延留到今晨的密雨,趁着晓风,打起人脸越发有劲。C和S一早期来,已接到“十二点钟出发,齐集N马路”的命令。昨日下午的惨剧,昨夜的噩梦,仅仅三小时许的睡眠,都不但不曾萎缩了他们的精神,反而使他们加倍的坚决勇敢。不久,G和H也来了,四人便开始了热烈的谈论。 后来,话也说完了,时候也不早了,他们预备出去。G说:“我们今天都不带伞,也不穿雨衣;还要少穿...
这里有一个很小的然而颇为漂亮的胜利,是我们的粟裕同志,先遣支队的司令员亲自带领着四个班,去打得来的。这是我们新四军最初出马的第一战,同时也是最初第一次的胜利。我们的先遣支队胜利地完成了“先遣”的任务,和我们的第一支队汇合之后,已经结束了。粟裕同志自己还没有归队,他暂时带领着X个连在进行着比“先遣”更进一步的活动,他一刻也不停的计划着,工作着,带着满身强大的战斗情绪和难以捉摸的机动性,——部队一到了他的手里总是变成了一条蛇似的活泼地卷旋着,挺进着。
江南。古镇。烟雨迷漫。栀子花开满了竹篮,少女笋芽般的玉手挽住花篮,在桥头站成一道风景,与花共吐芬芳。 古镇一个寻常的早晨,是在雾的幔帐中慢慢凸现的,当黑色的瓦脊现出它的厚重时,桥下已有吱吱嘎嘎的木船划过。桥上的路一直延到深深的巷里,就这麽走了上千年,青石板已很老,已有无数的坑凹,使你感到无数岁月的痕迹,还有重叠的使你无法辩认的脚印,这是一份古老的凝重。和这份凝重相反的轻快,则是一路蹦跳上早学的孩子,她们是古镇鲜活的理由。
到长治了。在去年冬季第一个冷天里,我们到了这太行山晋东南的第一座大城。 一行五人,用了总部两匹日本俘虏马,驮着行李,走了大半天的工夫。在路上刺骨的冷风里并没耽误了我们想:这劫后的长治城到底是怎样的呢?探听着,热烈地希望着,有访问一位受伤的将军的那种提心吊胆的心情。 十里地外,远远地望见了。 “就在太行山的脚下啊。” “城墙也都爬平了。”...
一、幽默是人类心灵开放的花朵 一般认为哭是一切动物所共有的本能,笑却只是猿猴的特性,这种特性只有我们和我们的祖先人猿才有。我不妨补充一句,思想是人的本能,但对一个人的错误,以微微一笑置之却是神了。 我不否认海豚很会嬉戏作乐。至于象和马会不会笑,我却不知道了。即使他们会的话,似乎也不能很明显地表现出来。我认为幽默的发展是和心灵的发展并...
有人说过,不知足是神圣的;我却以为不知足是人性的。猴子是第一号的阴沉动物,在动物中,我只看见黑猩猩有一个真正忧郁的面孔。我往往觉得这种动物很像哲学家,因为惟有哲学家才会有忧郁和沉思的表情。牛似乎不会思想,至少似乎不在推究哲理,因为它们看起来是那么知足;象也许会怀着盛怒,可是它们那不断摆动象鼻的动作似乎代替了思想,而把胸怀中的一切不满都排除。惟有猴子能够显示出彻底讨厌生命的表情。猴子是真够伟大...
我一向是对于年纪大一点的人感到亲切,对于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人稍微有点看不起,对于小孩则是尊重与恐惧,完全敬而远之。倒不是因为“后生可畏”。多半他们长大成人之后也都是很平凡的,还不如我们这一代也说不定。小孩是从生命的泉源里分出来的一点新的力量,所以可敬,可怖。
蒋老大的家里住了一个新四军的工作人员,村子里的人起初叫他“叶先生”,慢慢叫“叶同志”,后来“先生”“同志”都去掉,只叫“老叶”了。因为他们一天天和老叶熟起来,亲热起来。老叶每天很忙,吃过早饭就出去,很少在家里。他是一个外地人,但这里周围几十里的村子他都很熟,有时人家谈论某处发生了什么事,他要问:“是那一乡?那一村子?那一保?……”最后他叫:“哦,我知道了!这人是一个替别人家挖河泥的,是哪个瞎子的小兄弟”!“一点也不错。怎么你会知道呢?”听的人都很惊讶。
从宝鸡到广元(四川),要经过那有名的秦岭,秦岭虽高,并不怎么险;公路盘旋而上,汽车要走一小时光景方到山顶。你如果不向车外望,只听那内燃机的沉浊而苦闷的喘息声,你知道车子是在往上爬,可不知道究竟爬了多少高,但你若向外一望,才知道秦岭之高是可惊的,再向远处看,你又知道秦岭之大也是惊人的。 然而这样高而且大的秦岭却没有树林,除了山沟里有些酸枣之类的灌木,它可说是一座童山。虽非终年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