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在好几篇小说中都提到过一座废弃的古园,实际就是地坛。许多年前旅游业还没有开展,园子荒芜冷落得如同一片野地,很少被人记起。 地坛离我家很近。或者说我家离地坛很近。总之,只好认为这是缘分。地坛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儿了,而自从我的祖母年轻时带着我父亲来到北京,就一直住在离它不远的地方——五十多年间搬过几次家,可搬来搬去总是在...
雨幕,我从未思想过,能与之融入,并成为主角。因为,从撑伞那一刻,就注定,我的深呼吸,令淅淅沥沥雨丝,不会将我窒息。 迈开了腿,步伐有些青涩,那没思想的雨,咋下得这么急,不需要肆意修茸,你在与天空告别。下了整整一夜,还无迹象停歇。我没寻找你,你却真实又亲切,仿佛青埂上的幼稚歌谣,抒发着热烈,引诱着我,钻入你怀抱,丰乳肥臂的滋润哟!抿着你的乳汁,碘着你的感觉,被淋成了落汤鸡。
提到四弟和四弟妇,真使我又心疼,又头痛。这一对孩子给我不少的麻烦,也给我最大的快乐。四弟是我们四个兄弟中最神经质的一个,善怀、多感、急躁、好动。因为他最小,便养得很任性,很娇惯。虽然如此,他对于父母和哥哥的话总是听从的,对我更是无话不说。我教书的时候,他还是在中学。他喜欢养生物,如金鱼、鸽子、蟋蟀之类,每种必要养满一百零八只,给它们取上梁山泊好汉的绰号。例如他的两只最好勇斗狠的蟋蟀,养在最讲...
船上只有轻微的鼾声,挂在船篷里的小方灯,突然灭了。我坐起来,推开旁边的小窗,看见一线灰白色的光。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船停在什么地方。我似乎还在梦中,那噩梦重重地压住我的头。一片红色在我的眼前。我把头伸到窗外,窗外静静地横着一江淡青色的水,远远地耸起一座一座墨汁绘就似的山影。我呆呆地望着水面。我的头在水中浮现了。起初是个黑影,后来又是一片亮红色掩盖了它。
自从移家朗润园,每年在春夏之交的时候,我一出门向西走,总是清香飘拂,溢满鼻官。抬眼一看,在流满了绿水的荷塘岸边,在高高低低的土山上面,就能看到成片的洋槐,满树繁花,闪着银光;花朵缀满高树枝头,开上去,开上去,一直开到高空,让我立刻想到新疆天池上看到的白皑皑的万古雪峰。 这种槐树在北方是非常习见的树种。我虽然也陶醉于氤氲的香气中,但却从来没有认真注意过这种花树——惯了。 ...
羽书,或羽檄,翻成俗话,应是“鸡毛翎子文书”,“鸡毛信”。这东西仿佛是很古就有的。《汉书注》里说:“以木简为书,长尺二寸,用征召也,其有急事,则加以鸟羽插之。”《史记》里也有“以羽书征天下兵”的话。出于古诗词的,更数见不鲜,如:高适的《燕歌行》里“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岑参诗里的“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都是。想来,羽书是用之于紧急军事的无疑。因为,古时候虽有睿智如诸葛...
燕园花事渐衰。桃花、杏花早已开谢。一度繁花满枝的榆叶梅现在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叶子。连几天前还开得像一团锦绣似的西府海棠,也已落英缤纷、残红满地了。丁香虽然还在盛开,灿烂满园,香飘十里,但已显出疲惫的样子。北京的春天本来就是短的,“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看来春天就要归去了。 但是人们心头的春天却方在繁荣滋长。这个春天,同在大自然里的春天一样,也是万紫千红、风光旖...
我向不敢以名人自居,我更没有什么名作。但是当人民日报出版社的同志向我提出要让我在《名人名家书系》中占一席地时,我却立即应允了。原因十分简单明了,谁同冰心、巴金、萧乾等我的或师或友的当代中国文坛的几位元老并列而不感到光荣与快乐呢?何况我又是一个俗人,我不愿矫情说谎。 我毕生舞笔弄墨,所谓“文章”,包括散文、杂感在内,当然写了不少。语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的东西是好是坏,...
一道战场,像一部灿烂的史书,那丰饶的页数里是蕴蓄着无尽的宝藏的。 这样,作为热心的读者钻研名贵的典籍,我们访问了神头岭。 神头岭在山西的黎城、潞城之间,赵店东南微子镇偏北太行山伸着拖脚的地方。是一九三八年三月十六日神勇的八路军歼灭倭寇的战场。迤南有比干岭,传说商纣亚父比干把心挖出来交给妲己之后,在这里买过“无心菜”。说是比干宰相心虽没有了,但若能挨过一百天之后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