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或书籍的享受素来被视为有修养的生活上的一种雅事,而在一些不大有机会享受这种权利的人们看来,这是一种值得尊重和妒忌的事。当我们把一个不读书者和一个读书者的生活上的差异比较一下,这一点便很容易明白。那个没有养成读书习惯的人,以时间和空间而言,是受着他眼前的世界所禁锢的。他的生活是机械化的,刻板的;他只跟几个朋友和相识者接触谈话,他只看见他周遭所发生的事情。他在这个监狱里是逃不出去的。可是当他...
曾国藩说,读书看书不同,“看者攻城拓地,读者如守土防隘,二者截然两事,不可阙,亦不可混。”读书道理,本来如此。曾国藩又说:读书强记无益,一时记不得,丢了十天八天再读,自然易记。此是经验之谈。今日中小学教育全然违背此读书心理学原理,一不分读书、看书,二叫人强记。 故弄得学生手忙脚乱,浪费精神。小学国语固然应该读,文字读音意义用法,弄得清清楚楚,不容含糊了事。至于地理常识等等,常令...
最近听说上海《新民晚报》要复刊。有一天我遇见晚报的前任社长,问起来,他说:“还没有弄到房子,”又说:“到时候会要你写篇文章。” 我说:“我年纪大了,脑子不管用,写不出应景文章。” 他说:“我不出题目,你只要说真话就行。” 我不曾答应下来,但是我也没有拒绝,我想:难道说真话还有困难! 过了几天我出席全国文联的招待会,刚刚散会,我走出人民大...
这一个字,散发着幽香,放射着光芒, 深冬,酿雪的天气。我们在绍兴访问三味书屋。从新台门走几分钟,过一道石桥,踏进坐南朝北的黑油竹门就到了。 三味书屋是三间的小花厅。还没进门,迎面先扑来一阵清香。那清香纯净疏淡,像是桂花香,又像是兰花香。细想又都不像。因为小寒前后,桂花早已开过,兰花却还要迟些日子才开。是什么香呢?据说“三味”是把经书比作五谷,史书比作蔬菜,子书比作...
一九三七年二月八日近午,我从日内瓦到了巴黎。我的朋友中国驻法大使馆的L先生,到车站来接我。他笑嘻嘻的接过了我的一只小皮箱,我们一同向站外走着。他说:“你从罗马来的信,早收到了。你吩咐我的事,我为你奔走了两星期,前天才有了眉目,真是意外之缘!吃饭时再细细的告诉你吧。” L也是一个单身汉,我们走出站来,无“家”可归,叫了一辆汽车,直奔拉丁区的北京饭店。我们挑了个座位,对面坐下,叫好...
十二年前的一个黄昏,我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儿,绕着丝儿,挂着饵儿,直垂到水里去。微微的浪花,漾着钓丝,好像有鱼儿上钩似的,我不时的举起竿儿来看,几次都是空的! 太阳虽然平西了,海风却仍是很热的,谁愿意出来蒸着呵!都是我的奶娘说,夏天太睡多了,要睡出病来的。她替我找了一条竿子;敲好了钩子,便拉着我出来了。 礁石上倒也平稳,那边炮台围墙的影儿,正压着...
男人是个感性动物,女人是个理性动物,但要实现感性与理性的合理架构,营造出人类的美好幸福,那么,只有品茗女人,才为世间坦途的惟一选择矣。女人需要品茗,这是男人之于女人的必然。上帝制造男人,上帝也制造女人,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那种男女各占一半的美丽,就是上天的独特安排。俯瞰河流山川,俯瞰城市乡村,俯瞰苍茫人寰,可俯瞰女人么?不敢的,只有如何品茗女人?品茗女人必须从纯朴善良开始。
我本来要写我们访问长崎的事,但忽然因感冒发高烧、到医院看病就给留了下来。吊了两天青霉素、葡萄糖,体温慢慢下降。烧退了。没有反复。再过几天我便可回家。 病房里相当静。三十年来我第一次住医院,有点不习惯,晚上上床后常常胡思乱想。想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发烧的事情。 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的哥哥李尧林。一九四五年十一月我从重庆回上海,住在霞飞坊(淮海坊)五十九号三楼。李尧林生病睡在...
如大鹰在高空中盘旋,从市外军营飞起的军事飞机又出现了。因为嗡嗡声音的振响,行路人大家争着抬头看这奇异的东西。在黑暗肮脏的小小板屋中车床与皮带之间消磨长日的小工人们,也得到暂时放下活计的理由了,一齐走出外面,望着这东西发怔。 飞机隆隆作响,尾曳着长长的白烟,环绕××市飞行一周,消灭到东方天末去了。到这时,大家才仿佛记起九十里外的沿江一带正有战事,有与飞机一样性质用铁用钢作成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