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摸常胜军,老二团,其实是年轻的。老是它的斗争历史,它蕴藏了十多年丰富的长征故事,年轻是它的战斗精神:“攻如猛虎,守如泰山,百战百胜,七七二团”(是谁这样称誉过它的)。 老二团的基干,除却了特务连、炮兵连、通讯排、无线电台,主要是三个营构成的。三个营各有天才:一营善攻,曾得过“饿虎下山”的奖旗;二营善守,绰号叫“坐地虎”;三营善摸,长于夜袭;部队里驰名的“夜摸常胜军”,则是全团...
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旅途里遇雨?天空既然时有阴晴,而旅行的人又不是个个都带有风雨表的,旅途里遇雨总该是常有的事吧。自然,乡僻的野站里没汽车,行人或见阻于洪水泛滥的长河,阴雨连绵的天是很惹人烦厌的。英国散文家狄更斯就曾写过那样的文章,描写被雨锁在旅馆里的那种人的故事。他说连一张报纸的广告都一个字一个字读完,几乎成诵了,雨还在继续淅沥不止。这真是既悒郁,又无聊的。你读那文章时,不是要绕屋三匝,替...
月亮上升了。是很好的团月。 紧一下辔头,我愿意就驻马在岭上,望一望十里外那几盏明晃晃的煤汽灯的灯火(老五团正在那里举行誓师晚会)。夜深了,大地像熟睡了的巨人,那几团火光,正像巨人胸膛里活活跳动的心脏。我也觉到我的心的跳动了。兴奋得很! 变敌人后方为前线,继续东进! 我在想那一幅悬在誓师台前又长、又宽、又遒劲博大的红字横额。它像用了雷霆一样的大嗓音在喊...
我的岗位是在高原上,我的心却向着海洋。 自己默默地问:再来怕要病了吧,怎样这样厉害地想念着海呢?很不应当的简直有些忧郁了。山谷里一阵风来,它打着矮树,吹着荒草,听来像海水摸上了散满蚌壳的沙滩,又冲激着泊在岸边捕鱼人的渔船。山下荡着石子流的河水,声音也像“万年山”上听海水在低啸;河边大道上那滴咚滴咚响的不是驼铃,倒像是往返的小汽艇在接送哪只旗舰上的海军了。夜深时,山上山下的灯火闪...
这里是披露的几页友人的来信。 你问我在热闹场合和人们交往的时候我常是显得愉快,开脱,为什么在信札文稿里流露在笔底下的却往往那样寂寞忧郁(用你的话形容,说像海上的雾天,或梅雨的江南)?这要分析说明是徒劳的,像不易答复为什么月光素淡而太阳光却亮得耀眼。若是勉强找理由,像普通医生对一般没有把握的病症,漫指为流行性感冒那样,我说我怕是客居的心情在作祟吧。 平常我总爱把世人...
在人人都只知道有“我”的时候,忘我的境界是不易体会的微妙的境界,也是最圣洁,最崇高,在市侩庸俗的生活里难以企及的境界。那像半夜的钟声,它波动着深远的令人起静穆之感的音响;也像深谷的花朵,它散发着清越的素淡的幽香。 “站开些,别遮住我的太阳。” 这是古希腊淡泊哲学家狄奥基尼斯(Diogcnes)对来访问他的亚历山大王所说的话。传说这位哲学家是住在桶子里的,经常就在桶...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响应着毛泽东同志这个伟大的号召,我们革命军队经过春天竞赛开荒和播种,南泥湾荒野变成了良田:经过夏天突击锄草和战斗中辛苦的经营,南泥湾长遍了蓊郁的稼禾。现在是秋天,成熟和收获的季节,南泥湾,正满山遍野弥漫着一片丰饶的果实。 南泥湾有群山环绕。一眼望不断的山峦,恰像海洋里波涛起伏;有密林大树,吃不尽的野果:野杜梨、甜美多浆的野葡萄,一颗像一撮...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两句话有道理。但神是没有的。掌握善恶报的不是冥冥中有什么神,而是活生生的人。这人是要多数的,群众,大家。大家说好的,是好人;因而有群众拥护的领袖。大家说坏的,是坏人;譬如说:“这家伙还不死啊!”那他就该离死不远了。古时候对专制独裁的暴君,有“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对常人,有成语叫“千人所指,不病而死”。 黑红点就是冀南敌占区的老百姓和八路军、抗日政府...
太阳早已落山。大刘庄吃饭最晚的人家也都收拾了碗筷准备闩门睡觉了。这天晚上比较平静,连喂好了奶的小孩子都乖乖地抱在母亲怀里,听不见半点哭闹的声音。村里唯一还在外边走动的是徐家姑嫂。她俩在街东头正映了朦胧的月光推碾,碾轴发着吱幽吱幽单调深长的声音,显得这乡村的夜晚更加寂静。 月亮是一弯黄金梳样的上弦月。星稀稀的。透过碾盘旁边的槐树枝叶,地下有斑斑驳驳散乱的荫影。偶尔踏过树影,“踢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