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走得很停匀,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宴会中总是有人簇拥着你登上座,你自然明白这是离入祠堂之日已不太远。上下台阶的时候常有人在你肘腋处狠狠的搀扶一把,这是提醒你,你已到达了杖乡杖国的高龄,怕你一跤跌下去,摔成好几截。黄口小儿一晃的功夫就窜高好多,在你眼前跌跌跖跖的跑来跑去,喊着阿公阿婆,这显然是在催你老。其实人之老也,不需人家提示。自己照照镜子,也就应该心里有数。马溜溜毛毵毵的...
“夜深闻私语,月落如金盆。”那时候所说的,不是心腹话也是心腹话了罢?我不预备装模作样把我这里所要说的当做郑重的秘密,但是这篇文章因为是被编辑先生催逼着,仓促中写就的,所以有些急不择言了,所写的都是不必去想它,永远在那里的,可以说是下意识的一部分背景。就当它是在一个“月落如金盆”的夜晚,有人嘁嘁切切絮絮叨叨告诉你听的罢!
泰戈尔!美丽庄严的泰戈尔!当我越过“无限之生”的一条界线——生——的时候,你也已经越过了这条界线,为人类放了 无限的光明了。 只是我竟不知道世界上有你—— 在去年秋风萧瑟、月明星稀的一个晚上,一本书无意中将你介绍给我,我读完了你的传略和诗文——心中不作别想,只深深的觉得澄澈……凄美。 你的极端信仰——你的“宇宙和个人的灵中间有一大调和”...
战云密布了,动员令下了,我自己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明白,便要开往前敌去了,便要去和那无情的炮火相见了。我打死了人家,人家打死了我,都不过是这么一回事;只可怜是——为谁牺牲,为谁奋勇,都说不明白!我死了,人家死了,都像死一条狗一般半点价值都没有,真是从何说起! 父亲站在门口,微风吹着他的白发,萧萧披拂;妹妹扶着他,他们一同站着,一声儿不响。——呀!这不像将士从军,家人送别的光景,...
我已至望九之年,在这漫长的生命中,亲属先我而去的,人数颇多。俗话说:“死人生活在活人的记忆里。”先走的亲属当然就活在我的记忆里。越是年老,想到他们的次数越多。想得最厉害的偏偏是几位妇女。因为我是一个激烈的女权卫护者吗?不是的。那么究竟原因何在呢?我说不清。反正事实就是这样。我只能说是因缘和合了。我在下面依次讲四位妇女。前三位属于“寸草心”的范畴,最后一位算是借了光。
盛夏的烦躁,总是被炎热吓破狗胆,挂在天穹红火大太阳,热辣辣晒出三四十度高温,烤得大地如同火炉,让万物如洗桑拿,垢病出了人类对于夏之无奈与惋惜,在寥廓江天中迷茫。 那么,面对如此盛夏时节,如此炎热异常,如此难以忍受,是选择逃避,选择隐忍,还是选择直接面对,迎头痛击,将夏之季节,过出非同凡响之美丽,它,真让我们不得不作出诀择,自己选择各自纳凉消暑方式。 诚想,逃避非常...
秋收,秋耕,秋种,都要忙完了。正是大好的打猎季节。我们到红石崖去访问打豹英雄董昆。 深秋的太阳没遮拦地照在身上,煦暖得像阳春三月。一路上踏着软软的衰草,一会儿走田埂,一会儿走沟畔,不知不觉就是十里八里。田野里很静,高粱秸竖成攒,像一座一座的尖塔;收获的庄稼堆成垛,像稳稳矗立的小山。成群的鸽子在路上啄食,频频地点着头,咕咕咕呼唤着,文静地挪动着脚步。它们不怕人,只是在人们走近的时...
在法国我比较熟悉的地方是沙多—吉里,我住得最久的地方也是沙多—吉里,一年零一两个月。五十年来我做过不少沙多—吉里的梦,在事繁心乱的时候,我常常想起在那个小小古城里度过的十分宁静的日子。我的第一部小说是在这里写成的,是从这里的邮局寄出去的。我头上的第一根白发也是在这里发现的,是由这里的理发师给我拔下来的。① 我还记得那位理发师对我说:“怎么就有了白头发,您还是这么年轻呢!”我在小说里说他是老...
接到韩小蕙小姐的约稿信,命我说说张中行先生与沙滩北大红楼。这个题目出得正是时候。好久以来,我就想写点有关中行先生的文章了。只是因循未果。小蕙好像未卜先知,下了这一阵及时雨,滋润了我的心,我心花怒放,灵感在我心中躁动。我又焉得不感恩图报,欣然接受呢? 中行先生是高人、逸人、至人、超人。淡泊宁静,不慕荣利,淳朴无华,待人以诚。以八十七岁的高龄,每周还到工作单位去上几天班。难怪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