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不曾见太阳的影子,沉闷包围了她的心。今早从梦中醒来,睁开眼,一线耀眼的阳光巳映射在她红色的壁上,连忙披衣起来,走到窗前,把洒着花影的素幔拉开。前几天种的素心兰,已经开了几朵,淡绿色的瓣儿,衬了一颗朱红色的花心,风致真特别,即所谓“冰洁花丛艳小莲,红心一缕更嫣然”了。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喷鼻醒脑,平板的周遭,立刻涌起波动,春神的薄翼,似乎已扇动了全世界凝滞的灵魂。
青岛的五月,是个希奇古怪的时节,从二月起的交换季候风忽然一息后,阳光热力到了地面,天气即刻暖和起来。树林深处,有了啄木鸟的踪迹和黄莺的鸣声。公园中梅花、桃花、玉兰、郁李、棣棠、海棠和樱花,正象约好了日子,都一齐开放了花朵。到处都聚集了些游人,穿起初上身的称身春服,携带酒食和糖果,坐在花木下边草地上赏花取乐。就中有些从南北大都市来看樱花作短期旅行的,从外表上一望也可明白。
两个团丁押着春生的尸首,远远地抬进屋子里来,少云婶的心肝象给人家挖去了。她猛的一声,口里喷出一滩鲜血。 “我的苦命的儿呀!……” 她只叫了这么一句,便抱着那血糊的尸身打滚。死者的头颅老远的抛在旁边。 半晌她还没有声息。围着看的乡邻大半都偷偷的弹着泪珠儿。没有一个人言语,眼瞧着少云婶昏扑在那死尸的身边。 “怎么?”族长从人群中跑出来,狠命...
我们在陈的小学校里吃了晚饭。热气已经退了。太阳落下了山坡,只留下一段灿烂的红霞在天边,在山头,在树梢。“我们划船去!”陈提议说。我们正站在学校门前池子旁边看山景。“好,”别的朋友高兴地接口说。我们走过一段石子路,很快地就到了河边。那里有—个茅草搭的水阁。穿过水阁,在河边两棵大树下我们找到了几只小船。
“一到战场上,我们便只有一个信心,几十个人的精神注在他一个人身上,谁也不敢乱动;就是刚上火线的,也因为有了他的存在而不懂得害怕。只要他一声命令‘去死!’我们就找不到一个人不高兴去迎着看不见的死而勇猛地冲上去!我们是怕他的,但我们更爱他!”这是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政治委员告诉我的。当他述说这一段话的时候,发红的脸上隐藏不住他的兴奋。他说的是谁呢?就是现在我所要粗粗画几笔的彭德怀同志,他现在正在前方担任红军的前敌副总指挥。
放了假,春初的日子松弛下来。将午未午时候的阳光,澄黄的一片,由窗棂横浸到室内,晶莹地四处射。我有点发怔,习惯地在沉寂中惊讶我的周围。我望着太阳那湛明的体质,像要辨别它那交织绚烂的色泽,追逐它那不着痕迹的流动。看它洁净地映到书桌上时,我感到桌面上平铺着一种恬静,一种精神上的豪兴,情趣上的闲逸;即或所谓“窗明几净”,那里默守着神秘的期待,漾开诗的气氛。那种静,在静里似可听到那一处琤琮的泉流,和着仿佛是断续的琴声,低诉着一个幽独者自误的音调。
诗人们对于四季的感想大概岂不同罢。一般的说来,则为“游春”,“消夏”,“悲秋”,——冬呢,我可想不出适当的字眼来了,总之,诗人们对于“冬”好像不大怀好感,于“秋”则已“悲”了,更何况“秋”后的“冬”! 所以诗人在冬夜,只合围炉话旧,这就有点近于“蛰伏”了。幸而冬天有雪,给诗人们添了诗料。甚而至于踏雪寻梅,此时的诗人俨然又是活动家。不过梅花开放的时候,其实“冬”已过完,早又是“春...
人类生活,在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所需要的最基本的资料,无一不取给以大自然,无一不需要向大自然伸手索取。这是一个极其简单明了的道理,皎如天日,应该是人人都能理解的。然而,事实却是,绝大多数的人懵懵懂懂,木然,茫然。向大自然索取的方式,约略言之,可以有两种:一种是采用强制的手段,视大自然为敌人,要“征服自然”。这可以近代西方国家为代表。一种是用理解的方式,与大自然为友,然...
我旅游蜀地,途中曾经遇到一件奇事。这奇事并无关于四川,却是战争这件万恶的事所产生的畸形怪相。现在写出来,刊印出来,使我的读者知道,战争的结果,除了家破人亡之外,还有使人哭笑不得的副产物。 民国三十一年冬,我曾在蜀道中一个小县城投宿。滑竿夫把我扛进一家旅馆。照例,外面是茶店,许多白包头的人坐着吃茶,许多绿色的痰点缀在地上。里面是旅馆,没有窗,床头却有一个没有盖的粪桶,里面盛着半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