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来了,又使我想到在海外钓鱼之乐。我每年夏天旅行,总先打听某地有某种钓鱼之便,早为安排。因此,瑞士、奥、法诸国足迹所至,都有垂钓的回忆。维也纳的多瑙河畔,巴黎的色印外郊,湖山景色都随着垂纶吊影,收入眼帘。人生何事不钓鱼,在我是一种不可思议之谜。在家时,因为种种因素,没有设备,所以也未成风气。淡水河中,游艇竟然绝迹,石门湖上,绿蓑青笠之男女无几,深以为憾。水上既无饭店,陌上行人甚稀,令人百思...
第三个女人,我要写的,本是我的奶娘。刚要下笔,编辑先生忽然来了一封信,特烦我写“我的弟妇”。这当然可以,只是我有三个弟妇,个个都好,叫我写哪一个呢?把每个人都写一点吧,省得她们说我偏心! 我常对我的父亲说:“别人家走的都是儿子的运,我们家走的她却是儿媳妇的运,您看您这三位少奶奶,看着叫人心里多么痛快!”父亲一面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一面说:“你为什么不也替我找一位痛快的少奶奶来呢?...
金圣叹批《西厢》,拷红一折,有三十三个“不亦快哉”。这是他与朋友斫山赌说人生快意之事,二十年后想起这事,写成这段妙文。此三十三“不亦快哉”我曾译成英文,列入《生活的艺术》书中,引起多少西方人士的来信,特别嘉许。也有一位老太婆写出她三十三个人生快事,寄给我看。金圣叹的才气文章,在今日看来,是抒情派,浪漫派。目所见,耳所闻,心所思,才气横溢,尽可入文。我想他所做的《西厢记》序文“恸哭古人”及“留...
上次谈看书,提到《叛舰喋血记》,稿子寄出不久就见新出的一部画册式的大书《布莱船长与克利斯青先生》,李察浩(Hough)著,刊有其他著作名单,看来似乎对英国海军史特别有研究。自序里面说写这本书,得到当今皇夫爱丁堡公爵的帮助。叛舰逃往辟坎岛,这小岛现代也还是在轮船航线外,无法去,他是坐女皇的游艇去的。
楼窗外面“砰”的一响,好象放炮,又好象轮胎爆裂。推窗一望,原来是“爆炒米花”。 这东西我小时候似乎不曾见过,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这个名称我也不敢确定,因为那人的叫声中音乐的成分太多,字眼听不清楚。问问别人,都说“爆炒米花吧”。然而爆而又炒,语法欠佳,恐非正确。但这姑且不论,总之,这是用高热度把米粒放大的一种工作。这工作的工具是一个有柄的铁球,一只炭炉,一只风箱,一只麻袋和一...
天快黄昏时落了一阵雪子,不久就停了。天气真冷,在寒气中一切都仿佛结了冰。便是空气,也像快要冻结的样子。我包定的那一只小船,在天空大把撒着雪子时已泊了岸,从桃源县沿河而上这已是第五个夜晚。看情形晚上还会有风有雪,故船泊岸边时便从各处挑选好地方。沿岸除了某一处有片沙嘴宜于泊船以外,其余地方全是黛色如屋的大岩石。石头既然那么大,船又那么小,我们都希望寻觅得到一个能作小船风雪屏障,同时要上岸又还方便...
七月二日,暴雨陡袭,洪水肆虐,江河湖海,水流湍急,蒲江告急,广元告急,成都告急……一切的安危,随微信视频,震撼人心,纠结心窝,让思念的风月,悠然如歌,滴翠似水经年,流淌汩汨遐思,淙淙泻出,梦绕魂牵。 一一题记 站立窗的穹庐,或站或坐,瓢泼暴雨,打得地面,水花飞溅,成疯成魔。可这样,...
人都说我是中国漫画的创始者,这话半是半非。我小时候,“太平洋画报”上发表陈师曾的小幅简笔画“落日放船好”、“独树老夫家”等,寥寥数笔,余趣无穷,给我很深的印象。我认为这真是中国漫画的始源。不过那时候不用漫画的名称,所以世人不知“师曾漫画”,而只知“子恺漫画”。“漫画”二字,的确是在我的书上开始用起的。但也不是我自称,却自别人代定的。约在民国十二年左右,上海一班友人办《文学周报》。我正在家里描...
我的故乡石门湾,是运河打弯的地方,又是春秋时候越国造石门的地方,故名石门湾。 运河里面还有条支流,叫做后河。我家就在后河旁边。沿着运河都是商店,整天骚闹,只有男人们在活动;后河则较为清静,女人们也出场,就中有四个老太婆,最为出名,叫做四轩柱。 以我家为中心,左面两个轩柱,右面两个轩柱。先从左面说起。住在凉棚底下的一个老太婆叫做莫五娘娘。这莫五娘娘有三个儿子,大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