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今晨,也清早起来在这池旁坐地。 依旧是这青绿的叶,碧澄的水。依旧是水里穿着树影来去的白云。依旧是四年前的我。 这些青绿的叶,可是四年前的那些青绿的叶?水可是四年前的水?云可是四年前的云?——我可是四年前的我? 它们依旧是叶儿,水儿,云儿,也依旧只是四年前的叶儿,水儿,云儿。——然而它们却经过了几番宇宙的爱化,从新的生命里欣欣的长着,活活的流着...
笋我们中国人好吃竹笋。诗大雅?韩奕:“其簌维何,维笋维蒲。”可见自古以来,就视竹笋为上好的蔬菜。唐朝还有专员管理植竹,唐书百官志:“司竹监掌植竹苇,岁以笋供尚食。”到了宋朝的苏东坡,初到黄州立刻就吟出“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之句,后来传诵一时的“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若要不俗也不瘦,餐餐笋煮肉。”更是明白表示笋是餐餐所不可少的。不但人爱吃笋,熊猫也非吃竹枝竹叶不可,竹林若是开了花,熊猫...
月亮上升了。是很好的团月。 紧一下辔头,我愿意就驻马在岭上,望一望十里外那几盏明晃晃的煤汽灯的灯火(老五团正在那里举行誓师晚会)。夜深了,大地像熟睡了的巨人,那几团火光,正像巨人胸膛里活活跳动的心脏。我也觉到我的心的跳动了。兴奋得很! 变敌人后方为前线,继续东进! 我在想那一幅悬在誓师台前又长、又宽、又遒劲博大的红字横额。它像用了雷霆一样的大嗓音在喊...
诗人静伯到这里来消夏,已经是好几次了。这起伏不断的远山,和澄蓝的海水,是最幽雅不过的。他每年夏日带了一年中的积蓄的资料来,在此完成他的杰作。 现在他所要开始著作的一篇长文,题目是《爱的实现》。他每日早起,坐在藤萝垂拂的廊子上,握着笔,伸着纸。浓荫之下,不时的有嗡嗡的蜜蜂,和花瓣,落到纸上,他从沉思里微笑着用笔尖挑开去。矮墙外起伏不定的漾着微波。骄阳下的蝉声,一阵阵的叫着。这些声...
我爱北京的小胡同,北京的小胡同也爱我,我们已经结下了永恒的缘分。 六十多年前,我到北京来考大学,就下榻于西单大木仓里面一条小胡同中的一个小公寓里。白天忙于到沙滩北大三院去应试。北大与清华各考三天,考得我焦头烂额,筋疲力尽;夜里回到公寓小屋中,还要忍受臭虫的围攻,特别可怕的是那些臭虫的空降部队,防不胜防。 但是,我们这一帮山东来的学生仍然能够苦中作乐。在黄昏时分,总...
“鹰”,不是说禽。 这是一个青年的名字。从这个名字看不出性别,却看得出性格。这种性格不表现在她对人的关系上,而表现在她对工作的态度上:看准了应该做的事情,像鹰抓猎物那样,就一抓抓紧。对人倒是温和的,亲切的,很重感情。感情炙热得像火,明澈得像水。高兴了笑得流泪,遇到不平的事情也气愤得流泪。不激动的时候,一般像晴朗的春天:明媚,煦暖。 我们访问“黎明之城”——允景洪的...
曾经有幸遇上一位高人,九十多岁高龄,在旅游中健走如飞,与我颇谈得来。侃谈个中长寿缘由,老人笑眯眯侃言,啥都没有,一曰步行,二曰糊涂,你要想知,铺盖里面眨眼睛。说完,扬长而去。相遇再聊,总是嗬嗬带过,一笑了之。 听得我云里雾里,总是不明白个中道理。反反复复揣摸多年,在红尘中行走,在江湖中蹚游。无论是工作、学习、生活、交际、为人处事,等等诸般,直待受过许多坡坡坎坎,捶捶碰碰,讽刺挖...
夏目漱石的小说《旅宿》(日本名《草枕》)中有一段话:“苦痛、愤怒、叫嚣、哭泣,是附着在人世间的。我也在三十年间经历过来,此中况味尝得够腻了。腻了还要在戏剧、小说中反复体验同样的刺激,真吃不消。我所喜爱的诗,不是鼓吹世俗人情的东西,是放弃俗念,使心地暂时脱离尘世的诗。” 夏目漱石真是一个最象人的人。今世有许多人外貌是人,而实际很不象人,倒象一架机器。这架机器里装满着苦痛、愤怒、叫...
有一个儿童,他走进我的房间里,便给我整理东西。他看见我的挂表的面合复在桌子上,给我翻转来。看见我的茶杯放在茶壶的环子后面,给我移到口子前面来。看见我床底下的鞋子一顺一倒,给我掉转来。看见我壁上的立幅的绳子拖出在前面,搬了凳子,给我藏到后面去。我谢他:“哥儿,你这样勤勉地给我收拾!” 他回答我说: “不是,因为我看了那种样子,心情很不安适。”是的,他曾说:“挂表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