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早已落山。大刘庄吃饭最晚的人家也都收拾了碗筷准备闩门睡觉了。这天晚上比较平静,连喂好了奶的小孩子都乖乖地抱在母亲怀里,听不见半点哭闹的声音。村里唯一还在外边走动的是徐家姑嫂。她俩在街东头正映了朦胧的月光推碾,碾轴发着吱幽吱幽单调深长的声音,显得这乡村的夜晚更加寂静。 月亮是一弯黄金梳样的上弦月。星稀稀的。透过碾盘旁边的槐树枝叶,地下有斑斑驳驳散乱的荫影。偶尔踏过树影,“踢橐...
走到七月,天空中不乏炎热,火辣辣太阳高挂天穹,人就如同炙烤狗兔;而雨,也极爽利,绝没有轻歌曼舞,让倾盆大雨暴雨肆虐,人在其中乞讨生活。 有几多大汗淋漓烦闷不安躁动异常,有几多落汤鸡飞蛋打湿漉漉水中蹚游,有几多鸟鸣啁啾惬意随我纳凉逛走,为无垠的剪不断理还乱觅寻由头。 啊!多么让人不忍卒视七月时光,在将纷纷繁繁希望与灰心丧气失落缠绕不休,注定是一场血雨腥风波澜壮阔斗志...
享受夜的黑,总是在月牙高悬深夜,弯弯的,仿佛镰刀挂于苍穹,陪伴着星,只此一颗,而今夜,我方看见,真如我愿,天空把“心有灵犀一点通”,徐徐于天幕,潇潇洒洒铺排。 慢悠悠地,无眠的我,一觉醒来,为不打搅妻,打搅孙,悄悄走上青石板路,天空是月与星交染世界,虽说仅月星各一,其余全为黛黑;大地是属于大家,人类与万物为刍狗;而眼前,空无一人公园,孤独地,彳亍着,寥无一人,不属于我,不属于他...
一朵红色石竹花把我的回忆引到万里外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去。 这一朵花在衣箱中已经放了好多年,同一条蓝领巾在一起。花瓣已经枯萎,但是红色未褪,清香犹存。看到它还能令人依稀想见当年风姿。 看到它也能令我想到当年那一个面颊同红色石竹花一样红的,脖子上系着蓝领巾的德国少先队员。 我同她会面完全是偶然的,我们正在参观德累斯顿的少年宫。因为是在早晨,这一座宫殿的小...
我忝列寅恪先生门下,自谓颇读了一些先生的书,对先生的治学方法有一点了解,对先生的为人也有所了解,自己似乎真正能了解陈寅恪先生了。 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我以前注意到,先生是考据大师,其造诣之深决不在乾嘉诸朴学大师之下。但是,有一点却是乾嘉大师所无法望其项背的。寅恪先生决不像乾嘉大师那样似乎只是为考证而考证,他在考证中寓有极深刻的思想性,比如他研究历史十分重视民...
辰河弄船人有两句口号,旅行者无人不十分熟习。那口号是:“走尽天下路,难过辰溪渡。”事实上辰溪渡也并不怎样难过,不过弄船人所见不广,用纵横长约千里路一条辰河与七个支流小河作准,因此说出那么两句天真话罢了。地险人蛮却为一件事实。但那个地方,任何时节实在是一个令人神往倾心的美丽地方。 辰溪县的位置,恰在两条河流的交汇处,小小石头城临水倚山,建立在河口滩脚崖壁上。河水深到三丈尚清可见底...
要想谈我和外国文学,简直像“一部十七史,不知从何处谈起”。 我从小学时期起开始学习英文,年龄大概只有十岁吧。当时我还不大懂什么是文学,只朦朦胧胧地觉得外国文很好玩而已。记得当时学英文是课余的,时间是在晚上。现在留在我的记忆里的只是在夜课后,在黑暗中,走过一片种满了芍药花的花畦,紫色的芍药花同绿色的叶子化成了一个颜色,清香似乎扑人鼻官。从那以后,在几十年的漫长的岁月中,学习英文总...
这是昨天上午的事。 我正同一个同伴在马路上慢慢地走着,低着头沉思一件很不要紧的事情,耳官里忽然充满了皮靴底与路沙相摩擦发出的粗糙的、单调的声音,使我不得不抬头看看。第一个挡住我的视线的,便是那黄色的制服,红边的军帽,和那粗笨的黄皮靴。我向远处望一望,只见许多许多上着刺刀的枪,一高一低地向前进行;间或因为走路震动的缘故,有意无意的一斜,被阳光直射着,发出耀目的闪光。在这一行列各分...
五四运动以来的白话诗运动,我不认为是成功的。问题不在于白话与否,而在于迄今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式。既然叫诗,必然要有诗的形式,这是一个常识问题。那些反对这些常识的理论,以我愚鲁,听起来介于明白与不明白之间。 我的所谓形式,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行数和字数,一是韵律。前者在中国文学史上发展的规律大体上是由少到多,单拿字数来讲,总的趋向是由四言发展到五言,由五言发展到七言。其他字数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