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萍儿被风吹着停止在一个陌生的岸旁。他打着旋身睁起两个小眼睛察看这新天地。他想认识他现在停泊的地方究竟还同不同以前住过的那种不惬意的地方。他还想:——这也许便是诗人告给我们的那个虹的国度里! 自然这是非常容易解决的事!他立时就知道所猜的是失望了。他并不见什么玫瑰色的云朵,也不见什么金刚石的小星。既不见到一个生银白翅膀,而翅膀尖端还蘸上天空明蓝色的小仙人,更不见一个坐在蝴蝶背上,...
阴郁模样的从文,目送二掌柜出房以后,用两只瘦而小的手撑住了下巴,把两个手拐子搁到桌子上去,“唉!无意义的人生!——可诅咒的人生!”伤心极了,两个陷了进去的眼孔内,热的泪只是朝外滚。 “再无办法,火食可开不成了!”二掌柜的话很使他十分难堪,但他并不以为二掌柜对他是侮辱与无理。他知道,一个开公寓的人,如果住上了三个以上像他这样的客人,公寓中受的影响,是能够陷于关门的地位的。他只伤心...
为了工作,我需要清静与单独,因此长住在乡下,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年。 乡下居住一久,和社会场面都隔绝了,一家人便在极端简单生活中,送走连续而来的每个日子。简单生活中又似乎还另外有种并不十分简单的人事关系存在,即从一切书本中,接近两千年来人类为求发展争生存种种哀乐得失。他们的理想与愿望,如何受事实束缚挫折,再从束缚挫折中突出,转而成为有生命的文字,这个艰苦困难过程,也仿佛可以接触。其...
铃子叮叮当当摇着,一切低起头在书桌边办公的同事们,思想都为这铃子摇到午饭的馒头上去了。我呢,没有馒头,也没有什么足以使我神往的食物。馆子里有的是味道好的东西,可是却不是为我预备的。大胆的进去吧。进去不算一回事,不用壮胆也可以,不过进去以后又怎么出来呢?借到解一个手,或是说“伙计伙计,为我再来一碟辣子肉丁,赶快赶快!让我去买几个苹果来下下酒”,于是,一溜出来,扯脚忙走,只要以后莫再从这条路过去...
昆明市空袭威胁,因同盟国飞机数量增多后,俨然成为过去一种噩梦,大家已不甚在意。两年前被炸被焚的瓦砾堆上,大多数有壮大美观的建筑矗起。疏散乡下的市民,于是陆续离开了静寂的乡村,重新成为城里人。当进城风气影响到我住的那个地方时,家中会诅咒猫打喷嚏的张嫂,正受了梁山伯恋爱故事刺激,情绪不大稳定,就说:“太太,大家都搬进城里住去了,我们怎么不搬?城里电灯方便,自来水方便,先生上课方便,弟弟读书方便,...
可怜的你们,既然到这里来,大概都是为着生活的威迫而陷于失业时候了。你们没有职业,为甚不去爽爽利利的结果了自己,何苦对于“生”如此着恋?你们也许因为你们自己的梦,你们也许因为自己家中可怜的父母姊妹——她们的梦又建筑在你身上——而觉得生足以眷恋吧?但是,这世界,是能让你们这样柔懦的人们,永远的,永远的,做着梦生...
在雨后的中夏白日里,麻雀的吱喳虽然使人略略感到一点单调寂寞,但既没有沙子风吹扬,拿本书坐在槐树林下去看,还不至于枯燥。镇日被街市电车弄得耳朵长是嗡嗡口窿口窿的响,忽又跑到这半乡村式的学校来了,地方名为骆驼庄,却不见一匹负载有石灰包的骆驼,大概它们这时都在休息了吧。在这里可以听到富于生趣的鸡声,还是我到北京来一个新发见。这...
有个小小的城镇,有一条寂寞的长街。 那里住下许多人家,却没有一个成年的男子。因为那里出了一个土匪,所有男子便都被人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永远不再回来了。他们是五个十个用绳子编成一连,背后一个人用白木梃子敲打他们的腿,赶到别处去作军队上搬运军火的案子的。他们为了“国家”应当忘了“妻子”。 大清早,各个人家从梦里醒转来了。各个人家开了门,各个人家的门里,皆飞出一群...
这是从一个作品里摘录出关于凤凰的轮廓。 一个好事的人,若从百年前某种较旧一点的地图上寻找,一定可在黔北、川东、湘西一处极偏僻的角隅上,发现了一个名为“镇筸”的小点。那里同别的小点一样,事实上应有一个小小城市,在那城市中,安顿了数千户人口的。不过一切城市的存在,大部分皆在交通、物产、经济的情形下面,成为那个城市荣枯的因缘。这一个地方,却以另外一种意义无所依附而独立存在。试将那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