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水车,我是个水车”,它自己也知道是一个水车,常自言自语这样说着。它虽然有脚,却不曾自己走路,然而一个人把它推到街上去玩,倒是隔时不隔日的事。清清的早晨,不问晴雨,住在甜水井旁的宋四疤子,就把它推起到大街小巷去串门!它与在马路上低头走路那些小煤黑子推的车身分似乎有些两样,就是它走路时,像一个遇事乐观的人似的,口中总是不断的哼哼唧唧,唱些足以自赏的歌。 “那个煤车也快活,虽...
为了工作,我需要清静与单独,因此长住在乡下,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年。 乡下居住一久,和社会场面都隔绝了,一家人便在极端简单生活中,送走连续而来的每个日子。简单生活中又似乎还另外有种并不十分简单的人事关系存在,即从一切书本中,接近两千年来人类为求发展争生存种种哀乐得失。他们的理想与愿望,如何受事实束缚挫折,再从束缚挫折中突出,转而成为有生命的文字,这个艰苦困难过程,也仿佛可以接触。其...
不成问题的病,将一个精神躯壳两不感痛苦的我,闭置在寂然的空谷里。没有呻吟和忧虑,使我稍顾到我自己,整天的光阴,只有消磨在隐几和看山中了。 一百五十天的看山,直看到不成图画。一春的听鸟语,直听到不成音乐。明月清风,都成了家常便饭。淡了世情的人,要逃出世外;而谈到了“世外的情”的人,便当如何? 此时的我,恰如站在洞口,望着黏天的海波,胸怀与这浩荡深阔的海天俱化,迷茫中...
前天看完《往事与随想》中译本第一部的校样,我又写了一篇后记(《后记二》),现在摘录在下面: ……五月我在巴黎两次会见赫尔岑的外曾孙,在巴斯德学院工作的诺艾尔·利斯特博士和他的夫人,……第二次他还介绍我认识他的兄弟莱翁纳尔。 我重访巴黎的时候,脑子里并没有诺·利斯特这个人。可是他在报上看见我到达巴黎的消息,就主动地跟我联系,到旅馆来看我。他第一次看见我,仿佛看见亲人...
国际上流行一句对中国很不好的批评:“中国人极自私。” 凡属中国人民一分子,皆分担了这句话的侮辱与损害。办外交,做生意,为这句话也增加了不少麻烦,吃了许多亏!否认这句话需要勇气。因为你个人即或是个不折不扣的君子,且试看看这个国家做官的,办事的,拿笔的,开铺子作生意的,就会明白自私的现象,的确处处可以见到。当政大小官僚情形且格外严重。它的存在原是事实。它是多数中国人一种共通的毛玻但...
记得在什么诗话上读到过两句诗: 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 诗话的作者认为是警句,我也认为是警句。但是当时我却只能欣赏诗句的意境,而没有丝毫感性认识。不意我今天竟亲身来到了钱塘江畔富春江上。极目一望,江水平阔,浩渺如海;隔岸青螺数点,微痕一抹,出没于烟雨迷蒙中。“隔岸越山多”的意境我终于亲临目睹了。
读了赵丹同志的“遗言”,我想起自己的一件事情。大概是在一九五七年的春季吧,在一次座谈会上,我发言不赞成领导同志随意批评一部作品,主张听取多数读者的意见,我最后说:“应当把文艺交给人民。”讲完坐下了,不放心,我又站起来说,我的原意是“应当把文艺交还给人民。”即使这样,我仍然感到紧张。报纸发表了我的讲话摘要。我从此背上一个包袱。运动一来,我就要自我检讨这个“反党”言论。可以看出我的精神状态很不正...
前几天,忽然有个青年来找我,中等身材,面目朴野,不待开口,我就估想他是来自我的家乡。接谈之下,果然是苗族自治州泸溪县人。来作什么?不让家中知道,考音乐学院! 年纪才十九进二十,走出东车站时,情形可能恰恰和三十四五年前的我一样,抬头第一眼望望前门,“北京好大!” 北京真大。我初来时,北京还不到七十万人,现在已增加过四百万人。北京的发展象征中国的发展。真的发展应从解放...
染指、中饱、分羹、私肥,还是中国民族亘古以来上自王公大臣下至贩夫小卒文武老幼男女贤愚共同擅长的技术。根据这技术之普遍性及易学性,我们几乎可以主观的演绎的断定这染指性已是中国人之第二天性了。最近普斯基大学生物学教授摩尔君发明,中国人巴掌上分泌出来一种微有酸味之粘性液质,分泌管之后有脑系膜直通第五脊椎与眼系脑筋联络。凡眼帘射到金银铜时,即引起自然反应作用,分泌额外加多,钱到手时尤甚。此时所发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