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彬是一个冷心肠的青年,从来没有人看见他和人有什么来往。他住的那一座大楼上,同居的人很多,他却都不理人家,也不和人家在一间食堂里吃饭,偶然出入遇见了,轻易也不招呼。邮差来的时候,许多青年欢喜跳跃着去接他们的信,何彬却永远得不着一封信。他除了每天在局里办事,和同事们说几句公事上的话;以及房东程姥姥替他端饭的时候,也说几句照例的应酬话,此外就不开口了。 他不但是和人没有交际,凡带一...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亿万年以前,地壳的一次变动,把高高低低的位置,全改了个样;亚洲中部腹地有那么一长条,本来是个内海,却突然变成了原高了。于是——在亿万年的悠久岁月中,从北方吹来的定期的猛风,将黄色的轻尘夹带了来,落在这高原上,犹如我们的书桌隔一天会积一片尘埃;于是—-悠久的亿万年中,这黄色的轻尘竟会积累得那么多,那么厚,足够担负千万人类生息的任务。 这就是我们今天叫做西北黄土高...
书桌上摆着一只大香橼,半黄半绿,黄绿相间,耀目争辉。每当夜深人静,我坐下来看点什么写点什么的时候,它就在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散发出一阵阵的暗香,驱除了我的疲倦,振奋了我的精神。 它也唤起了我的回忆,回忆到它的家乡,云南思茅。 思茅是有名的地方。可是,在过去几百年几千年的历史上,它是地地道道的蛮烟瘴雨之乡。对内地的人来说,它是一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除非被充军,是没有...
我的中学时代在四川的乡下度过。那时正当抗战,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一寸铁轨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年幼的我,在千山万岭的重围之中,总爱对着外国地图,向往去远方游历,而且觉得最浪漫的旅行方式,便是坐火车。每次见到月历上有火车在旷野奔驰,曳着长烟,便心随烟飘,悠然神往,幻想自己正坐在那一排长窗的某一扇窗口,无穷的风景为我展开,目的地呢,则远在千里外等我,最好是永不到达,好让我永不下车。
八月十二那天,中国大军已经开到上海郊外;五十多小时内,京沪、沪杭两路几乎是完全供给军运的。十二日一早,江湾区的几个大学校仓皇搬移“校产”。它们应当再早一点搬的,可是据说因为在租界这一时找不到房子。 上海战争一定要爆发,到这时已经没有疑问了。 我住的地方是沪西越界筑路地段,离开有中国警察站岗的地方不过“百步之远”;里门以内就是“中国管”,只里门前那一条柏油路的“警权...
兰州杂碎 南方人一到兰州,这才觉得生活的味儿大不相同。 一九三九年的正月,兰州还没有遭过轰炸,唯一漂亮的旅馆是中国旅行社办的“兰州招待所”。三星期之内,“招待所”的大厅内,有过七八次的大宴会,做过五次的喜事,其中最热闹的一次喜事,还把“招待所”的空客房全部租下。新郎是一个空军将士,据说是请准了三天假来办这场喜事,假期一满,就要出发,...
军营中的上灯喇叭声音,在夏天时能使马听熟了也知道归回塞堡,入冬来,就只作了风的唿哨同伴,无聊无赖消失到那四面山林里去了。 天降了雪后,喇叭声音更低郁,住远一点的,就不能听到,这给了许多茅屋下面孩子的寂寞。 然而在军队中呆过的大人,就不闻号声,也能断出时间的。若尽靠营里喇叭打知会,那离营略远一点的地方就去不成了。指定...
1980年10月14日,宋庆龄在她的北京寓所设家宴款待美国朋友伊罗生,丁玲、茅盾、赵朴初等都应邀参加。下午5时,当宋庆龄进入餐厅与客人一起就座时,丁玲突然激动起来,急步趋前抱住宋庆龄,泣不成声地说:“敬爱的孙夫人呀,40多年前我被国民党特务逮捕处境危难时,您和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同志们营救我;在我去延安前,您又资助我350元钱。可是这些事,有人不信,硬说我是‘造谣’,说夫人怎么会帮助你?”丁玲稍稍喘息了一下,继续说:“现在好了,这一切国家都已解决了。我永远忘不了您,永远感谢您,祝您健康长寿!”在场的中外来宾都被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感动了。
时间好像在飞跑,靳以逝世一转眼就二十年了。但我总觉得他还活着。 一九三一年我第一次在上海看见他,他还在复旦大学念书,在同一期的《小说月报》上发表了我们两人的短篇小说。一九三三年年底在北平文学季刊社我们开始在一起工作。(他在编辑《文学季刊》,我只是在旁边帮忙看稿,出点主意。)这以后我们或者在一个城市里,或者隔了千山万水,从来没有中断联系,而且我仍然有在一起工作的感觉。他写文章,编...
塔什干多么美丽而芬芳: 秋光明媚,远山如黛;绿树成荫,芭蕉未谢,玫瑰还开放着一季中最后一次的花;多采的菊花、大丽花以及其他不知名的野花把城市的路角和住宅前的小草地变成了乌兹别克民族式样的绚斓的地毡了; 林荫大道两旁高耸着白色洋楼,这些洋楼的民族形式的高圆柱和走廊,给人以轩昂、崇高而又柔和的愉快; 翠起红瓤,这是西瓜;湘色冰汶,这是甜瓜;紫皮桃,青皮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