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次来到了孟买,想到附近的象岛,由象岛想到阿旃陀,由阿旃陀想到桑其,由桑其想到那烂陀,由那烂陀想到菩提伽耶,一路想了下来,忆想联翩,应接不暇。我的联想和回忆又把我带回到三十年前去了。 那次,我们是乘印度空军的飞机从孟买飞到了一个地方。地名忘记了。然后从那里坐汽车奔波了大约半天整,天已经黑下来了,才到了阿旃陀。我们住在一个颇为古旧的旅馆里,晚饭吃的是印度饭,餐桌上摆着一大盘生...
他实际上不是我的第一位老师。在他之前,我已经有几位老师了。不过都已面影迷离,回忆渺茫,环境模糊,姓名遗忘。只有他我还记得最清楚,因而就成了第一了。 我这第一位老师,姓李,名字不知道。这并非由于忘记,而是当时就不注意。一个九岁的孩子,一般只去记老师的姓,名字则不管。倘若老师有“绰号”——老师几乎都有的——,则只记绰号,连姓也不管了。我们小学就有“Shiao Qian'r(即知了,...
西彦同志在介绍“牛棚”(和“劳动营”)生活经验的文章里提到关于“腹地”的批判。这件事我早已忘记,翻看西彦的文章,“腹地”二字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又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这是一九六九年年尾或者一九七○年年初,在松江辰山发生的事。我们起初在那里参加“三秋”劳动,干完了本来要回上海,但由于林彪的所谓“一号命令”就留了下来,等到第二年年初,我们文化系统在奉贤县修建的五·七干校建成后,直接...
小萍儿被风吹着停止在一个陌生的岸旁。他打着旋身睁起两个小眼睛察看这新天地。他想认识他现在停泊的地方究竟还同不同以前住过的那种不惬意的地方。他还想:——这也许便是诗人告给我们的那个虹的国度里! 自然这是非常容易解决的事!他立时就知道所猜的是失望了。他并不见什么玫瑰色的云朵,也不见什么金刚石的小星。既不见到一个生银白翅膀,而翅膀尖端还蘸上天空明蓝色的小仙人,更不见一个坐在蝴蝶背上,...
读了本报1993年8月11日《文学》王辛笛师弟(恕我狂妄,以兄自居,辛笛在清华确实比我晚一级)的《叶公超先生二三事》,顿有所感,也想来凑凑热闹,谈点公超先生的事儿。 但是,我对公超先生的看法,同辛笛颇有不同。因此,必须先说明几句。在背后,甚至在死后议论老师的长短,有悖于中国传统的尊师之道。不过,我个人觉得,我的议论,尽管难免有点苛求,却完全是善意的,甚至是充满了感情的。我为什么...
聪明系与糊涂相对面言。郑板桥曰:“难得糊涂”,“聪明难,由聪明转入糊涂为尤难”。此绝对聪明语,有中国人之精微处世哲学在焉。俗语曰:“聪明反为聪明误”,亦同此意。陈眉公曰:“惟有知足人,鼾鼾睡到晓,惟有偷闲人,憨憨直到老”,亦绝顶聪明语也。故在中国,聪明与糊涂复合为一,而聪明之用处,除装糊涂外,别无足取。 中国人为世界最聪明之一民族,似不必多方引证。能发明麻将牌戏及九龙圈者,大概...
我不是艺术家,我只能说是文艺的爱好者。其实严格地说,我也不能算是作家,说我是写家倒更恰当些。“写家”这两个字是老舍同志在重庆时经常使用的字眼,那个时候还没有见过“作家”这个词组。我们曾被称为“小说家”。记得一九三三年上海《东方杂志》征文栏发表了老舍同志和我的书面意见,两个人的名字上都加了“小说家”的头衔。老舍同志不用“小说家”的称呼而自称“写家”,只能说是他很谦虚。我称自己为写家,也有我的想...
五个水手把一只装满了一船军需用品同七个全身肮脏兵士的单桅船拖向××市的方面去。 今年的湘西雨水特别少,沅水上游河中水只剩下半江,小滩似乎格外多,拉船人下水的次数也格外多了。 拖了一天,走了约四十里。在日头落山以前,无论如何不能赶到留在××市的步队与之合伴了,船中人都象生了气。 这些人虽没有机会把在水中植立与高岸爬伏的水手痛殴,口中因习惯养成的野话是早...
据说朋友××被拷打到不成样子,一讯问完毕是用几个人曳着回到监牢里去的。在另一方面虽然是这样狠毒,仍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口供,仿佛到了使办案人无可奈何的时候。同时最高干部×××有与××缓和妥协的表示消息已经证实,所以我有一天被允许得到××一个医院去看他的机会了。 因为先前听人说到是怎样怎样的,凡是稍稍有了嫌疑的人皆如何的吃了亏,我没有到那医院以前,想到的朋友气色,是完全把另一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