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子

弥子瑕

卫灵公①怒弥子瑕②，抶③出之。瑕惧，三日不敢入朝。公谓祝④曰：“瑕也怼⑤乎？”子鱼对曰：“无之。”公曰：“何谓无之？”子鱼曰：“君不观夫狗乎？夫狗依人以食者也，主人怒而抶之，嗥而逝；及其欲食也，葸葸然⑥复来，忘其抶矣。今瑕君狗也，仰于君以食者也，一朝不得于君，则一日之食旷⑦焉，其何敢怼乎？”公曰：“然哉。”

【注解】

①卫灵公：春秋时卫国的国君，公元前534年至公元前493年在位。

②弥子瑕：卫灵公宠爱的幸臣。

③抶（ｃｈｉ）：笞，鞭打。

④祝：字子鱼，卫国大夫。

⑤怼（ｄｕｉ）：怨恨。

⑥葸葸（ｘｉ　ｘｉ）然：害怕貌，胆怯貌。

⑦旷（ｋｕａｎｇ）：空缺。

【译文】

卫灵公对弥子瑕发怒，用鞭子把他赶了出去，弥子瑕害怕，三天没敢上朝。卫灵公对祝（子鱼）说：“子瑕会怨恨我么？”子鱼回答说：“他不敢怨恨。”灵公说：“为什么说不会怨恨呢？”子鱼说：“君没有见过狗吗？狗是靠人才能吃饭的，主人发怒并鞭打了它，它就嗥叫着逃得不见影了；等到它想吃东西了，就又胆怯地跑回来，忘了它先前被打的事了。如今子瑕像是你养的狗一样，靠你吃饭，一旦从你这得不到食物，他就得饿一天肚子，他怎么敢怨恨你呢？”卫灵公说：“对呀。”

【评语】

奴才像狗一样靠主人豢养，纵然主子打断其筋骨，也不敢有丝毫怨恨，对他们来说，有奶便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