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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路路通无须主人吩咐两遍,迅速执行命令

第二天,如果告诉萨维尔大街的居民们福格已经回到了家中,大家一定都会十分惊讶。因为他家的门窗依旧关得紧紧的,从外面看不出一丝变化。

没错,从火车站出来后,福格命令路路通去买点吃的,自己就径直回家了。

这位绅士已经接受了这次打击,并且继续保持他一贯的冷静作风。他输了!都怪那个愚蠢的侦探!在这次长途旅行中,他一路稳步走来,经历了千难万险,还做了几件善事,没想到却在家门口遭遇了这致命一击,他毫无准备,措手不及:这真是太惨了!他出发时带的一大笔钱,现在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了。他其余所有的家当就是存在巴林兄弟银行里的两万英镑,可就连这笔钱也即将属于改良俱乐部的会友。他一路上开销巨大,即使赢了打赌也可能赚不了什么钱,其实他打赌也不是为了赚钱——他只是为了名誉而战——但是如果这场打赌输了,他就会彻底破产。现在,他确确实实输了。他明白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路路通离开房间,找到奥达夫人,把主人一天的安排告诉了她。

路路通满面笑容:

路路通听完这一天的安排,只需要件件落实即可,但是他看着主人一脸沉静,便犹豫着是否该离开房间。他觉得难过、内疚,他为自己造成的这个无法挽回的局面充满自责。是的!他当时就该告诉福格先生菲克斯侦探的计划,那样福格先生就一定不会把菲克斯带到利物浦,那么……

路路通听到铃声立刻赶来。福格先生仍然握着奥达夫人的手。路路通突然明白了,他圆圆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像热带地区耀眼的红日一般。

路路通再也忍不住了。

第二天,福格把路路通叫来,简短地吩咐他为奥达夫人准备早餐,他自己只要了一杯茶和一片烤面包。他要路路通转告奥达夫人,请她原谅自己不能和她共进午餐和晚餐,因为他要安排一下自己的事情,他这一整天都不打算下楼。不过到了晚上,他要求和奥达夫人单独谈谈。

福格先生问路路通,这个时候去通知玛丽-勒-伯纳区的塞缪尔·威尔逊神父主持他们的婚礼,会不会太晚了。

福格先生拉了把椅子在壁炉边坐下,面对着奥达夫人。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好像出发前一样,同样的平静、同样的沉着。

福格先生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他的眼里闪动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嘴唇也微微颤抖着。奥达夫人直愣愣地看着他。这位尊贵的夫人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率直、坚定和柔情,她愿意为救命恩人付出一切。福格一开始有些震惊,后来慢慢被感动了。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避开那深入他内心的视线……一会儿,他重新睁开眼睛:

最后,他一个人实在呆不住了,就跑去敲奥达夫人的门。他走进房间,在一个角落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年轻的夫人。奥达夫人则一直心事重重。

晚上,福格先生上床躺下,但他真的睡着了吗?奥达夫人一刻也不能入眠。路路通则像一条看门犬一样在主人房门口守了一夜。

所以福格先生已经没必要出门了,他也确实没出门。他一直待在房间收拾东西。路路通不停地在楼梯上上下奔走。对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来说,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他把耳朵贴在主人的房门上仔细聆听,而且并无觉得有任何不妥!他从锁孔里往里张望,他觉得自己有权这么做!路路通每分钟都在担心会发生什么不测。有时他会想到菲克斯,但他马上提醒自己不要分心。他已经不再怨恨这个侦探了。菲克斯只不过和其他人一样误会了福格先生,他跟踪、逮捕主人,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而自己呢……他一想到这里就痛苦万分,他认定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就这样,整整一个星期天,萨维尔大街的这幢房子里依旧像没人一样安静。议会大钟敲响十一点的时候,福格先生也没有起身去改良俱乐部,从他搬进这所房子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将近晚上七点半的时候,福格先生问奥达夫人是否愿意到他房里和他单独谈谈。

大家都知道,那些自闭的英国人在一念之下通常会采取一些极端的举动。所以路路通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一直观察着他的主人。

他沉默了几分钟,突然抬头望着奥达夫人:

他为奥达夫人在萨维尔大街的这幢房子里安排了一个房间。这位年轻的夫人难过极了,因为从福格的只言片语中,她明白了他正在思考一个伤心的计划。

为什么要去俱乐部呢?他的同僚们不会再在那里等他了。昨天晚上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12月21日晚八点四十五分,他没能赶到改良俱乐部的大厅,他的赌局就已经输了。他再也没必要去银行提那笔不再属于他的两万英镑了。他的同僚们只须拿着那张他签名的支票,去银行办一下简单的手续,这笔两万英镑的巨款就会转到他们的户头上。

不过,这个忠诚的小伙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房间把那个开了整整八十天的煤气开关关掉。因为他在信箱里发现一张煤气公司的缴费单,他觉得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那我们就等晚上再说吧。”这位年轻的夫人陷入了沉思。

“那么,先生您怎么办呢?”

“这么说,福格先生,”奥达夫人接着说,“您不但要把我从死神手里救出来,还要负担我在国外的生活吗?”

“请听我把话说完,”福格继续说,“当我决定把您带出来,远离那个危险的地方时,我还很有钱,我曾经想过把我的一部分财产送给您。您在这里将会生活得很幸福,很自由。但是,现在我破产了。”

“该怎样就怎样吧。”福格回答。

“福格先生,”奥达夫人站起身,伸手给福格,“您想不想同时得到一个亲人和朋友呢?您愿意让我成为您的妻子吗?”

“确实有这么一句。”

“是的,夫人,”福格回答,“但是事与愿违。虽然我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但希望您还是能够收下。”

“是的,夫人。应该是关于您在英国的安排吧。”

“无论如何,像您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您的朋友们……”

“我,福格先生……”奥达夫人的心在狂跳。

“我还能怎么样呢?”奥达夫人反问,“福格先生不会听任何人的劝告!他从来都不明白我对他的感激有多深!他从来都不明白我的心!……我的朋友,别离开他,一刻也不要离开。您刚才说他晚上想找我谈谈吗?”

“我知道,福格先生,”奥达夫人回答,“现在轮到我来问您了:您能不能原谅我一直跟着您,拖累您?或许就是因为我才导致了您的破产!”

“我真为您难过,福格先生。孤独是件凄惨的事情。怎么!没有一个人可以为您分担痛苦吗?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两个人分担痛苦总比一个人扛着强!”

“我爱您!是的,我以世界上最神圣的圣物发誓,我爱您,我完全属于您!”

“我没有朋友,夫人。”

“我也没有亲戚。”

“我不会责怪任何人,”福格先生平静地回答,“你去吧。”

“您的亲戚……”

“夫人,您能原谅我把您带到了英国吗?”

“夫人,您当时不能留在印度,如果您不远走高飞,一定还会被那群狂热的信徒抓到的。”

“夫人,”福格平静地回答,“我什么都不需要了。”

“夫人,”他又补充道,“我什么都帮不上,一点都没用!我已经改变不了主人的心意了,而您,或许还……”

“噢!……”奥达夫人把手放在胸口激动地喊道。

“可是,您还有什么打算?”

“主人!福格先生!”他喊道,“您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绝对不晚。”

这时不过八点零五分而已。“那婚礼就定在明天,星期一!”他说。

“明天,星期一,可以吗?”福格先生问奥达夫人。

“好,就明天,星期一。”奥达夫人回答。

路路通飞一般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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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路路通无须主人吩咐两遍,迅速执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