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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福格沿迷人的恒河谷而下却无心欣赏风景

大胆的营救计划获得了成功。直到一小时后,路路通还在为胜利开心不已。弗朗西斯·克罗马蒂激动得紧紧握住这位勇敢的小伙子的手,他的主人也夸他:“干得好。”要知道这句“干得好”在菲莱亚斯·福格口中说出,已经是他对别人的至高赞扬了。路路通回答说一切都得归功于他主人,他不过是想了个“好笑的”主意而已。他想到刚才,自己这名前体操教练、前消防队中士,竟然成为那个漂亮女人的丈夫、一个裹满防腐香料的老王公,就觉得好笑!

那个年轻的印度女人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还全然不知,他们把她裹进旅行毛毯,安放在一个座椅中休息。

那个城市距安拉阿巴德最多八十英里,火车要开两个小时。

路路通立刻就跑到了城里的大街上。安拉阿巴德是一个圣地,是印度的著名朝圣城市,因为它位于恒河和亚穆纳河交汇处,所以吸引了整个半岛的朝圣者。罗摩耶那记载,恒河发源于天上,多亏有了梵天,它才来到人间。

说完他走到大象跟前,递给它几块糖,说:

诗王乌萨夫·乌多尔在赞美阿美那加拉王后的迷人风韵时,曾作诗云:

菲莱亚斯·福格理解奥达夫人的心情,他建议把她送到香港,等事情平息以后再回来。不过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

菲莱亚斯·福格必须准时到达加尔各答,因为他必须要赶上第二天,也就是10月25日中午开往香港的邮船。

菲莱亚斯·福格回答说他会认真考虑旅长的提议,好好安排一下这件事。

窗外的景色风驰电掣地一晃而过,火车喷出的白烟还时常模糊了视线,让人看不真切。旅客们间或能够隐约看到位于贝拿勒斯东南角二十英里处的比哈尔王公的旧城堡——舒纳堡、加兹浦尔和它那些著名的香水制造厂、恒河左岸的康华里勋爵墓、防御坚固的布萨尔城、重要的工商业城市及印度主要鸦片市场所在地巴特那城、最欧化的城市蒙吉尔,这座城市就好比是英国的曼彻斯特或者伯明翰,以冶金和制造铁具兵器闻名,可惜城里高高的烟囱冒出的黑烟把天空都熏成了黑色,这对一个梦幻国度来说,实在是一个重创。

福格先生在旅长讲述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路路通却有些不好意思,连声说“这不算什么”。

火车马上就要离开安拉阿巴德了。帕西人等着拿报酬,福格按照原先讲好的价钱如数付了酬金,一分也没有多给。路路通对此感到十分奇怪,他觉得主人应该好好谢谢这名向导,因为他在这次救人的行动中差点丧命,而且如果那些印度人日后找到他,他将很难躲避他们的报复。

早上七点,火车终于到达加尔各答。开往香港的邮轮中午才起锚,所以福格先生又提前了五个小时。

旅途中,年轻的夫人完全清醒了。麻醉剂的药性渐渐散去。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知道人吸入大麻后会出现什么症状,所以一点也不为她担心。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已经到了目的地。他的部队就在城北几英里的地方。旅长在这里向菲莱亚斯·福格告辞,并祝愿他此行取得成功,同时希望他以后一定找个更合理更有意义的理由,再进行一次这样的长途旅行。福格先生轻轻地握了握这位旅伴的手指。奥达诚挚地向他道别,她永远都忘不了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对她的恩情。路路通紧紧抓住旅长的手,感到十分荣幸。他激动地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再次为他效劳。依依惜别后,旅长就和大家分手了。

帕西人坚定地驾驶着大象在漆黑的树林里飞速前进。离开庇拉吉庙一小时后,他们已经驰骋在广阔的平原上了。七点的时候,他们休息了一会儿。那个年轻女人一直昏迷不醒。向导喂了她几口水和白兰地,不过由于受惊过度,她大概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过来。

将近十点,向导告诉大家已经到了安拉阿巴德车站。中断的铁路在这里又重新开始延续,坐火车最多一天一夜就可以到加尔各答。

她十分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火车车厢里,披着欧式服装,身边还坐着几个完全陌生的人!

奥达渐渐苏醒过来。庇拉吉僧人的影响已慢慢消失,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重新流露出印度女性独有的温柔光芒。

奥达夫人十分感激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她恰好有个亲戚在香港,也是帕西人,还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富商。香港虽然地处中国南部,却是一座完全英国式的城市。

奥达向救命恩人表达了深深的谢意,她眼里含着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恩,这远胜过千言万语。接着,她回想起了殉葬的场景,望着车窗外那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不禁害怕得打了个冷战。

大象满足地哼哼了两声,然后用鼻子把路路通拦腰卷起,举过头顶。路路通一点也不害怕,轻柔地抚摸着它。接着大象把他轻轻地放在地上,路路通伸出手使劲握着它的鼻子和它告别。

大家先是尽心地照顾她,让她喝了几口利口酒,然后旅长向她描述了整件事的经过。他没有忘记强调菲莱亚斯·福格的表现,说他毫不犹豫地舍命相救,还讲述了事件的美满结局,是路路通的足智多谋最终使她获救。

夜幕降临了,老虎、狗熊、恶狼听到火车开过的轰鸣声吓得四下逃窜,发出阵阵吼叫。车子依然全速前进着,不过窗外的美景已然看不见了,沿途的孟加拉、古尔冈、古尔旧址、前首都穆尔西达巴德、布得万、胡格里都被夜幕所笼罩,法属领地金德讷格尔也藏匿在黑暗中,要是路路通能看到那里飘扬着祖国国旗,一定会非常自豪的!

向导两眼放光。

另外还有奇乌尼的问题。这头天价买来的大象该怎么处置呢?

几分钟后,菲莱亚斯·福格、弗朗西斯·克罗马蒂、路路通在一个舒适的列车包厢安顿下来,奥达夫人坐在最舒适的位子上。火车朝贝拿勒斯全速前进。

其实福格对此早有计议。

他们把那个年轻女人安置在车站的一个房间休息。路路通负责去购买她所需的各种洗漱用品、裙子、披肩、皮衣等等一切可以找到的东西。他主人对他花钱从来不加限制。

从贝拿勒斯开始,火车驶入恒河河谷。天气非常晴朗,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比哈尔地区变化万千的景色,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树木郁郁葱葱的山头、种满了大麦、玉米和小麦的田野、栖息着众多鳄鱼的小河和池塘、整齐有序的村落和青翠的森林,还有几头大象和瘤牛正在圣河里洗澡。尽管季节更替、天气已经有了寒意,男男女女的信徒仍在虔诚地接受圣水的洗涤。这些信徒狂热地拥戴婆罗门教,敌视佛教。婆罗门教有三个活佛:太阳神毗湿奴、掌管自然力量的湿婆和管理一切教徒及立法者的至高神梵天。然而,如果毗湿奴、湿婆和梵天看到今天这个英国统治下的印度,看到汽船来来回回开在圣河恒河上,搅乱了河水、惊跑了盘旋在上空的海鸥、吓跑了在岸边悠闲散步的乌龟和两岸虔诚的教徒的时候,又会作何感想呢?

买东西的同时,路路通也快速参观了一下城市。这里原来有一个雄伟的碉堡,现在已经被改建成一座国家监狱。虽然这里的工业和商业也曾繁华一时,但现在却既无商业,也无工业。路路通本来想找一间像英国摄政大街上的农夫百货那样的商店,但是找了半天没找到,只看到一家犹太老人开的旧货店。他在那里买到了所需的小物件、一条苏格兰布料的裙子,一件宽大的大衣和一件漂亮的水獭皮袄。他毫不犹豫地付了七十五英镑,然后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了车站。

中午十二点半,火车停靠在贝拿勒斯。婆罗门教传说这座城市就是古卡西城的遗址,那时它像穆罕默德陵墓一样悬浮在天地之间。但如今看来,这个被东方人称作“印度的雅典”的贝拿勒斯也不过是建在土地之上,并无特别之处。路路通偶尔还能看到几幢砖房和木结构的茅草屋,但完全是一副破烂不堪的景象。

不过,尽管没有这些洋溢之辞,我们完全可以说,本德尔肯德这位王公的寡妻在欧洲人的审美标准看来,无疑具有十足的魅力。她的英语讲得非常地道,帕西向导并没有夸张,她确实受过良好的英式教育。

不过旅长虽然不为她的康复担心,却颇为她的将来担忧。他直截了当地告诉福格,如果奥达夫人留在印度,她一定还会落到那帮刽子手的手中。他们的信徒遍布印度半岛,无论是在马德里、孟买,还是加尔各答,就算有英国警察,他们也同样会把要找的人抓到手。为了证明此言,旅长还举例讲了最近发生的一件同样性质的案子。他认为,这个女人只有离开印度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全。

“收下吧,向导,”福格先生回答,“即便是这样,我觉得还不足以还你这个人情。”

“您真的要把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我吗?”他叫起来。

“帕西人,”他对向导说,“你的服务一流,对我们也很忠诚。刚才我付给您的是服务费,但是我还没有感谢你的忠诚。你想要这头象吗?我把它送给你。”

“她闪亮的秀发均匀地披散在两肩,映衬着一张轮廓和谐的精致白皙的脸庞,闪耀着谦和清新的光彩。两弯乌黑的眉毛,神形宛如爱神卡玛的神弓,浓密的长睫毛下,一双秋波粼粼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晶莹发亮,好似喜马拉雅圣湖中荡漾着的天籁之光。朱唇微启,笑盈盈间露出整齐匀称的牙齿,洁白无瑕,就像含苞待放的石榴花里剔透的露珠。她的耳朵娇小玲珑,曲线对称,她粉嫩的双手、柔软的小脚,如同莲花的苞蕾般微微闪着光,好像是锡兰最美丽的珍珠,又像是古尔冈最耀眼的钻石。一手就能握住的细腰更突显她那圆润饱满的胸脯,那是如花的青春最可宝贵的财富。层层褶褶的长裙下,她曼妙的身姿就仿佛经过那永恒的雕塑家维克瓦卡玛的圣手雕琢过的银像一般,隽永美丽。”

“太好了!”路路通叫了起来,“收下吧,朋友!奇乌尼是一头正直勇敢的大象!”

“嘿,奇乌尼,吃吧,吃吧!”

根据他的旅行计划,他应该在10月25日,也就是从伦敦出发后的第二十三天到印度首都,而他确实在这一天准时到了。应该说,他既没有提前也没有延误。可惜的是,从伦敦到孟买节省的那两天在穿越印度半岛的时候都用掉了,原因我们都清楚,不过料想福格先生应该不会对此感到丝毫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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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福格沿迷人的恒河谷而下却无心欣赏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