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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菲莱亚斯·福格花天价买了头坐骑

火车准时出发。车上旅客众多,有军官,有文官,还有鸦片和靛蓝商人,他们的买卖主要集中在半岛东部。

路路通和他主人坐在同一节包厢里。包厢对面的角落里还坐着另一名旅客。

这时路路通已经醒了,他眺望车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沿着“大印度半岛铁路”穿越印度。这对他来说简直难以置信,然而却是千真万确的!火车由英国司机驾驶,烧着英国煤炭,吐着巨大烟雾行驶在这片长满棉花、咖啡、豆蔻、丁子香和红胡椒的田野上。火车喷出的团团浓烟盘旋在棕榈树丛间,透过树丛还能隐约看到幢幢漂亮的平房、一些废弃的佛教寺院和若干具有印度建筑风格的庙宇。远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路边的丛林里时有毒蛇和猛虎出没,但每当火车的汽笛一响,它们就吓得心惊胆战。还有大片的森林,里面的象群常常若有所思地盯着一辆辆庞然大物从面前急驰而过。

这天早上,火车开过马莱冈车站后,又穿越了一个可怕的地方,死亡女神卡丽的信徒常在此出没杀人。不远处是埃罗拉寺,那里有很多美丽的宝塔,再往前就到了著名的奥兰加巴德,这里曾暴虐的奥伦扎布王的都城,现在是尼赞王国的一个省会。这里过去由宗教暗杀集团的领袖、绞人党首领费林加统治。这些暗杀者组成无法破获的秘密团体,以死亡女神的名义,对这里进行了一场大屠杀,并且杀人不见血,所以此地曾经尸骨遍野。现在,英国政府已经采取措施减少了相当一部分数量的暗杀,不过这个骇人的组织仍然存在并且继续活动着。

路路通把脚缩进旅行毛毯中睡得正酣,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正在议论自己。

路路通也十分惊讶,他跳下火车,不一会儿就跑回来叫道:

谈话到此又中断了。夜里,火车穿越了高止山脉,经过了纳西克。第二天,也就是10月21日,火车开始穿越相对平坦的肯德什地区。这片农作物丰收的土地上零星点缀着一些小村镇,村镇里只有清真寺的尖塔,而没有欧洲教堂的钟楼。这里河流密布,它们大多是戈达瓦里河的支流,潺潺灌溉着这片肥沃的土地。

菲莱亚斯·福格看着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后者似乎也对火车突然停在这片乌梅树林中表示费解。

菲莱亚斯·福格没有向弗朗西斯·克罗马蒂隐瞒他环球旅行的计划,还向他解释了这次旅行的前因后果。旅长觉得这个赌无聊荒诞、毫无意义,他认为打这个赌的人肯定缺少一个行为正常人所具备的理智的头脑。如果这个古怪的绅士继续走下去,他肯定会一无所获,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

第二天是10月22日,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问路路通时间,路路通看了看表,告诉他是凌晨三点半。实际上,这只表用的一直是西经七十七度的英国格林威治时间,所以比实际时间晚了四小时。

旅长立刻下了火车。菲莱亚斯·福格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上前问司机:

我们最好了解一下路路通现在的想法。到达孟买前,他一直都认为旅行会在那里结束。但是,从他坐车全速穿越印度的那刻起,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他的天性又冒了出来,重新思量起年轻时的一些怪异的念头。他开始严肃地考虑主人的计划,终于相信这次打赌是认真的,包括这个环游地球的旅行以及这段规定的八十天的时间。他甚至已经开始担心起各种可能的延误,担心路上会碰到什么变故。他恍惚间甚至觉得是自己和主人一起打了这场赌,所以一想到前一天自己闯的祸差点引起大麻烦,就忍不住心惊肉跳。路路通并不像福格先生那样沉着冷静,也难怪他如此烦躁不安。他把花掉的时间算了又算,咒骂火车总是停车,还责备它开得太慢,他还暗自抱怨主人没有许诺给火车司机一笔提前到达的奖金。其实这个正直的小伙子并不知道,邮轮可以超速,但火车不行,它必须按照规定的时速行驶。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虽然只是在打牌的时候和每局的间隙观察过这位旅伴,但还是注意到了他的与众不同。他不禁寻思,菲莱亚斯·福格冷酷的外表下是否跳动着一颗正常人的心?他对自然的美和精神追求是否也同样敏感?这对他来说还是个疑问。在这位旅长碰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中,还没有一个像这位绅士一样,如同科学计算一样精准。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气极了。路路通甚至想把司机痛打一顿,虽然后者对此也无能为力。他连看主人的脸的勇气都没有了。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和菲莱亚斯·福格先生也会不时地交谈两句,一般都是由这位旅长首先打破僵局,而谈话最后往往只听他问道: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个子很高,长着一头金发,约莫五十岁光景,在最近一次镇压印度军叛乱时脱颖而出。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印度通,因为他很年轻时就来到印度,之后很少回英国。他知识渊博,如果菲莱亚斯·福格向他咨询任何有关印度的习俗、历史或者政府组织的问题,他都会十分乐意回答。可惜这位绅士什么都没问。他不是在旅行,他只是在画一个圆周。这是一个严谨的人,他仅仅是依据机械力学原理绕行地球轨道一圈。此时,他在心中核算从伦敦出发开始花费的时间,边算边下意识地搓搓手,似乎做这个无用的动作也是他行为精准的性格中的一部分。

天快黑的时候,火车进入苏特普山区,它是肯德什地区和本德昆地区的分界线。

像菲克斯侦探一样,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也提出质疑并更正了路路通的时间。他尽量让路路通明白每到一个新的时区必须调整时间,另外,因为他们一直朝东走,也就是说一直朝着太阳走,所以每走一个经度白天都会缩短四分钟。不过他的努力并没起任何作用。无论这个固执的小伙子听懂与否,他始终不肯把手表往前调,一直保持着伦敦的时间。当然,这种单纯的固执并不会妨碍任何人。

他就是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那个从苏伊士到孟买的船上和福格先生打了一路牌的牌友,那个要去贝拿勒斯附近和部队会合的英国旅长。

从孟买发车一个小时后,火车开过高架桥,穿越萨尔塞特岛,行驶在印度半岛上。到了格利扬站以后,它没有走右边通往东南面坎达拉哈和浦那的支线,而是去了伯维尔站。从那里,它开上了层峦叠嶂的西高止山,这里溶洞和岩石遍布,最高的山峰上树木葱郁。

乘客们快速地吃完午饭,在塔普蒂河畔散了会儿步,这条河最后在苏拉特附近注入坎贝湾。随后,火车继续前进朝阿苏古尔站进发。

中午十二点半,火车在布尔汉布停了下来,路路通花高价买了一双穆斯林人穿的拖鞋,鞋上缀满了假珍珠,他穿着鞋很是得意。

上午八点,火车在离罗塔尔站十五英里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四周是一些平房和工棚。火车司机下车走到每节车厢前喊道:

“这里是克尔比。”司机回答。

“这点耽误对我的计划不会有丝毫影响,”福格先生回答,“我并非没有考虑到可能出现的阻碍。”

“英国政府对这种违法行为的惩罚非常严厉,”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接着说,“他们把尊重印度宗教习俗看得高于一切,如果您的仆人当时被抓住了……”

“福格先生,这样就会耽误很多时间,您的打赌就危险了。”

“确实没修好!从这里到安拉阿巴德还有一段五十英里的铁路要建,您现在要去安拉阿巴德继续坐车。”

“没错,”司机回答,“但是乘客们都很清楚他们要自己解决从克尔比到安拉阿巴德的交通啊。”

“是的。铁路还没有修好……”

“我是说火车没法继续前进了!”

“我们现在在哪儿?”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问。

“我们就停在这里了?”

“您想说什么?”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问。

“弗朗西斯先生,”福格只是简短地说,“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想办法去安拉阿巴德。”

“如果是在几年前,福格先生,您会在这里耽误一点时间,这可能使您的旅行计划受挫。”

“好吧,如果他当时被抓住了,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福格先生回答道,“他将被判刑,他会受到惩罚,然后悄悄遣送回欧洲。我并没看出这事如何能影响他主人的行程!”

“因为当时铁路只修到山脚。旅客必须坐轿子或者骑短腿马才能到背面山坡的坎达拉哈车站。”

“可是报纸报道说铁路已经全线通车了啊!”

“先生,前面没有铁轨了!”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长官,报纸一定是弄错了。”

“但是,福格先生,”旅长补充说,“您差点因为这个小伙子的意外事件而遇到大麻烦。”

“但你们卖的是从孟买到加尔各答的票啊!”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嚷道,他已经有点火了。

“什么?还没修好?”

“什么!您早就知道铁路……”

“乘客们,请在这里下车。”

“为什么,弗朗西斯先生?”

“不,弗朗西斯先生,这是预料中的事。”

“我对此一无所知,但是我知道路上早晚会出现困难。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提前了两天。25日中午才有船从加尔各答开往香港。今天才22日,我们会准时到达加尔各答的。”

这个胸有成竹的回答几乎不容怀疑。

铁路确实只修到这里。报纸就像那些总喜欢走快些的手表,提前预告了铁路的全线通车。大部分乘客都知道这段线路没修完,所以一下火车,就把镇上的各种交通工具哄抢一空,像四轮马车、双峰驼牛车、宝塔形旅行车、轿子、矮马等等。福格先生和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翻遍了全镇,还是空手而回。

“我步行去那里。”菲莱亚斯·福格说。

路路通刚刚找车回来,听到这话后,看看自己那双漂亮却绝不经穿的拖鞋,不禁面露难色。幸好他有了一个重大发现,但仍犹豫着该不该说。

“先生,”他终于开口了,“我想我找到了一种交通工具。”

“是什么?”

“一头大象!有个印度人住在离这里一百英尺的地方,他有一头大象。”

“我们去看看这头象。”

五分钟后,菲莱亚斯·福格先生、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和路路通来到一间茅草屋前,屋子旁边有一个用高高的篱笆围成的圈舍。茅草屋里住着一个印度人,圈舍里养着一头大象。在福格先生和他的两个同伴的要求下,印度人把他们带到象圈里。

他们看到一头正在接受驯练的大象,主人并不是把它当牲口喂养,而是把它驯成一头斗兽。所以,他连续三个月喂它糖和黄油,并逐渐改变这种动物的温顺天性,培养其兽性,把它驯化成印度语中的猛兽“马奇”。这种驯兽方法可能并不十分得当,但还是有不少人获得了成功。福格十分幸运,这头大象才开始接受训练,还没有半点“马奇”的样子。

这头象名叫奇乌尼,和一般大象一样,它能够长时间快速前进。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坐骑,菲莱亚斯·福格只好求助它了。

但是在印度,大象变得越来越稀有,所以价格也变得十分昂贵。而适合在马戏团表演斗象的公象则更是少上加少。当它们被家养后,繁殖能力就会减弱,只能靠猎捕。因此人们对大象的照顾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当福格先生询问那个印度人是否愿意把大象租给他们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回绝了。

福格还是坚持要租,并开出了每小时十英镑的天价,不过仍然遭到了拒绝。二十英镑?不行。四十英镑?还是不行。每次加价的时候路路通都心惊肉跳一回,可是印度人却仍然无动于衷。

租金高得惊人。按到达安拉阿巴德需要十五个小时计算,象的主人已经可以得到六百英镑。

最后菲莱亚斯·福格不动声色地提出要以一千英镑买这头象。

印度人居然不卖!大概这个家伙已经嗅出这将是一笔大买卖。

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把福格先生拉到一边,劝他在出更高价钱之前好好考虑一下。菲莱亚斯·福格告诉同伴,他做事从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这么做是为了赢得两万英镑的赌注,而这头大象对这个赌至关重要,所以哪怕要支付它实际价钱的二十倍,他也买定了这头象。

福格先生重新回到印度人面前,这个人两只小眼睛里透出贪婪的光芒,看得出对他来说,卖象只是个价钱上的问题。福格先生先后开出了一千二百英镑、一千五百英镑、一千八百英镑,最后加到两千英镑。路路通一向红扑扑的脸此时因为激动变得煞白。

两千英镑,印度人终于答应卖象。

“都怪我的拖鞋,”他嚷道,“才让大象肉卖到这么贵!”

象买到了,还差找一个向导,不过这就简单多了。有个看上去很机灵的帕西人毛遂自荐。福格先生同意雇佣他,并且答应给他高额报酬,重赏之下他自然会更好地为他们服务。

大象一牵出来,大家就开始装备。这个帕西人对当“象童”或者说当向导十分在行。他在象背上放上坐垫,又在它两侧各装了一个并不太舒适的座椅。

菲莱亚斯·福格从他的旅行包里拿出钞票付给印度人。路路通觉得这就像是从自己腰包中掏出来的那样心疼。接着福格又邀请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和他们一起去安拉阿巴德站。旅长欣然接受了邀请。对这个庞然大物来说,多一个人并不在话下。

他们在克尔比买了点食物。弗朗西斯·克罗马蒂先生坐在大象一侧的座椅上,菲莱亚斯·福格坐上另一张,路路通坐在象背的坐垫上,夹在主人和旅长中间。那个帕西人骑上大象的脖子。九点钟,大象离开小镇,进入茂密的棕树林,这也是通向车站的最近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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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菲莱亚斯·福格花天价买了头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