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秘史

第七章

成吉思汗之至花剌子模边境——河中之侵略——遣军追逐摩诃末——摩诃末之走死阿必思浑岛——其母妻之被俘——其二子之死——花剌子模之侵略——巴达哈伤之降附——拖雷之侵躏呼罗珊——算端札阑丁之走哥疾宁——其胜蒙古军于巴鲁湾——其诸将之离心与大部士卒之携贰——其走申河——成吉思汗进击札阑丁——申河之战——八剌秃儿台两将之渡申河——哥疾宁之掠杀——也里马鲁二城之毁灭——札阑丁溃卒之结局——巴里黑之毁灭——成吉思汗之归蒙古

1219年（六一六）秋，成吉思汗自也儿的石河畔进兵往击大食国。大食者，信仰偶像教之蒙古人与突厥人以名回教徒之称也昔日西利亚人大致名阿剌伯人曰Tavové，此多数也，单数则作Tayoyo。并曾特以是称名西利亚沙碛中最重要之阿剌伯游牧部落曰Tayi者。古Chaldéens人则名之曰Tiyia，古波斯人曰Tazi，阿美尼亚人曰Dadjik。迨至信奉回教之阿剌伯人侵略波斯、河中两地以后，细浑河东之突厥人则称此种地域为大食之国，质言之阿剌伯人之国也。蒙古人又仿突厥之例，名回教徒曰Tadjik或Tazik。故在此时之史籍中，常用此名与突厥相对，不问其人为突厥、为波斯、为阿剌伯，只须其为城乡之回教居民，一概名之曰大食。至若突厥、鞑靼种之游牧部落，则一概名之曰突厥。成吉思汗与蒙古人自称曰突厥者，盖具有此慨意之突厥也。惟不自承为塔塔儿云。据《史集》（第一篇“哈剌鲁”条），成吉思汗既受哈剌鲁王阿儿思兰汗降附以后，曾以一女字之。命其自是以后改名曰阿儿思兰西利亚乞，犹言西利亚人阿儿思兰，质言之，大食人阿儿思兰。缘蒙古汗曰，“吾人不能以汗号授之也”。蒙古军直抵细浑河畔之讹答剌城，缘道无御者，遂预备侵入河中。河中一地，回教徒名之曰河外，缘其地处乌浒水外，及乌浒、细浑两水之间，西隔沙碛与花剌子模相望也。太古以来，即为突厥民族所处。8世纪初，地属哈里发，遂奉回教。蒙古来侵时，波斯人与阿剌伯人之城居者为数不少，其境况亦甚富裕。至若游牧之突厥，则牧其牲畜于此地达于里海之沙地中。

成吉思汗分军为四：第一军察合台、窝阔台二子将之，留攻讹答荅剌。第二军长子术赤将之，从右方进取毡的。第三军从左方进取别纳客忒。以上二军之目的，则在细浑河畔诸城。成吉思汗则自将中军，进向不花剌，以断摩诃末与河中之交通，而绝受围各城之援。

诸史家对于摩诃末之毁誉不一：曾仕成吉思汗诸孙为丞相之术外因人阿剌丁与哈马丹人剌失德，对于花剌子模帝国之灭，曾以详细记载留示吾人。此二史家皆谓摩诃末处危难之时，畏敌甚，而又笃信星者之说，遂致一筹莫展。且不应以其怯敌之意流露于外，致使军民志气消沉。当敌人任其喘息之时，则以娱乐为事。闻摩诃末未走伊剌克以前，留居你沙不儿之三星期中，全以其光阴消磨于宴饮乐舞诸事，左右尽娱乐之人，此州官吏竟委弃政务，而专为之觅求舞人歌妓云云。然当时之一著作家阿里额梯儿之批评，则又不同。据云：“摩诃末博识，尤精通法学，喜接学者、律师、教师而厚待之。其为人喜勤劳，不嗜奢华游乐，关心国事，为人民谋幸福。”史家哲赫比谓其勤励果敢，惟野心勃勃，致使其常为不义，而嗜杀人见《回教王朝史》。诸史家之毁誉虽不一致，然摩诃末当蒙古兵侵入时之怯敌行为，实无以自解也。

讹答剌城既被围，城人亟缮外城与子城之守备。城中粮储甚足，哈亦儿汗花剌子模主以汗号授诸将，故其人有汗称统兵亦众，更有哈剌札汗之援兵万骑。被围攻五阅月，军民志气销沉，援军之将唱降议。守将以前杀商人，得罪蒙古，自度无生理，乃言以死报主恩。哈剌札见其不降意决，乃乘夜独率所部精兵出城，欲遁，为蒙古军所执，哈剌札请改事成吉思汗以免死。二王以其不忠于其主，于询得城中虚实后，并其部下诛之。

蒙古军遂拔讹答剌，驱民于野，俾能纵掠。守将率残军退保子城，又相持一月。部下伤亡几尽，子城亦陷。守将贾勇巷战，蒙古人欲生致之，诸面肉薄以进。守将率从卒二人登屋格斗，从卒倏死，箙中无矢，犹持砖以掷人，妇女在墙上以砖授之。已而众寡不敌，虽奋仆数人，终为敌兵所缚。送之至撒麻耳干蒙古汗营，成吉思汗命熔银液灌其耳目，为前此被杀之不幸商人复仇。蒙古军夷平讹答剌之子城，驱未杀之民向不花剌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札阑丁传》。

蒙古军进至你沙不儿城下，谕令开门。城民请俟其主就擒后降附，先馈军粮，蒙古军受之而去。其后他队连日经过城下，亦咸受供给。最后那颜哲别至你沙不儿（回历四月一日，西历6月5日），召留守者出谒。留守假平民三人官，奉粮馈物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哲别授以成吉思汗之檄，檄用畏吾儿文，其文略曰：“檄告守将贵人、平民等知之：上帝以大地之国自东迄西付我一人，降者保其身家，抗者并其妻女家属杀之。”同时命以粮供应蒙古军之至城下者，勿以火拒水，勿恃城坚守众，否则将完全毁灭见《史集》。

蒙古军乃退治攻具。境内无石，不足供炮击，则多伐桑木以代炮石之用，于未投射之先，渍水增其重量。攻具未备之前，仍以威胁利诱，劝城民出降。会征发所略诸地之丁壮至，命执填濠之役，十日而工毕。至是蒙古军遂欲取横跨阿母河两岸之桥梁，遣兵三千人往，尽没，守者胆益壮。然其足使此城久攻而不能下者，要为术赤、察合台二王之失和，号令不一，纪律亦弛。花剌子模人利用此事，屡使蒙古兵多所损伤，六阅月而城不下。诸王遣人赴塔里寒，告蒙古主损兵甚众而城难下之事。成吉思汗廉得其情，大怒，改命窝阔台总统围城之军。窝阔台乃和解两兄，申严约束，军气复振。已而下令总攻，守者遂不支。蒙古兵梯登入城，以石油浇先见房屋，纵火焚之。花剌子模兵虽败，仍奋勇巷战，节节防御，妇孺亦参列行间。如是七日，花剌子模人数甚众之城民，被困于三坊之中，始乞降。遣警长往见诸王曰：“吾属已受王等之严威，使吾属感王等之恻隐，此其时矣。”术赤怒曰：“彼等以抗拒而没我军之一部，则迄今受其严威者为吾曹；乃反谓彼等受吾曹之严威，兹吾曹将使彼等一受之。”遂命驱民尽出城外，令技师、工匠别聚一所，其从之者，遣送蒙古，皆得免死。然有不少匠人惮远谪，以为居民可免死，因混处其中而不出。蒙古兵分居民配诸队间，以刀锹矢尽屠之据阿剌丁、剌失德二史家之说，每一蒙古兵杀二十四人，计兵士之数凡五万人也。剌失德云，匠人遣送蒙古者，数有十万。免者惟幼妇儿童，夷为奴婢。屠后掠城中余物，决阿母河堤，引水灌城，庐舍尽毁，藏者皆死。史家阿里额梯儿云：“其他诸城之陷，余民或潜匿，或遁走，或藏积尸中而得免。惟花剌子模之人免于兵者，尽溺于阿母河水中。”

蒙古兵入花剌子模，进薄其都城兀笼格赤阿剌伯人曾变其名曰者儿札尼牙，蒙古人则名之尼赤。兀笼格赤亦名花剌子模，与州名同也。此大城跨阿母河两岸，阿母河自阿母城下入花剌子模境，流入阿剌勒湖成海，咸水湖也。花剌子模境内仅有阿母河两岸适于耕作，故两岸城村相望。惟出此狭隘地带之外，皆为沙碛见本哈兀哈勒《地志》。阿剌伯文《地名辞典》“花剌子模”及“兀笼格赤”条。自摩诃末三子出奔以后，城中无主，共推突厥统将忽马儿为帅，以其为算端母族故也阿不哈齐书（突厥文六四页）谓其人为秃儿罕可敦之兄弟。围攻尚未开始，花剌子模军先大失利。蒙古前锋游骑进至城门，似欲掠牲畜，城中人大出步骑逐之，蒙古伏兵突出，追者伤亡甚众。余众溃入城内，蒙古兵亦从而入，然因人数太少，旋退出。诸王率大军至，使人招谕，许不加损害。术赤且命人告城民，言其父已以花剌子模封彼，彼愿其都城完全无缺，已下令禁止损害云云。城民明大势者欲降，且故算端曾自阿必思浑岛以手诏谕花剌子模之居民曰：“汝等应感余恩，一如感我父祖之恩。兹为爱汝等计，特致劝告之词，设力不能御敌，最良之策莫若乞降。”然城民不从。

至是将康里、波斯人分置两处。聚康里人于平原中，收其兵械马匹。依例外国降卒应改衣蒙古装束，薙额上发结辫，兹亦命康里人为之以安其心。至夜尽屠之，死者康里兵三万。统将巴里失马思汗、脱海汗、撒儿昔黑汗、兀剌黑汗等二十人，其眷属、马匹、辎重皆为蒙古军所得。

自是募一突厥蛮为导，取人迹罕经之途，以向讷儿。前锋塔亦儿把阿秃儿遣人至讷儿镇招降，仍如前恩威并谕。居民踌躇不决，已而招降使者数至，乃开门纳款，塔亦儿不驻而去，送镇中代表赍馈礼至成吉思汗营。汗命速不台至讷儿。速不台谕居民曰：“汝等应以获保性命为足；况家畜农具一不夺取，第应出镇外，不许别携一物。”居民既出，蒙古军遂纵掠。汗寻至，问居民所纳其主税额若干，居民以千五百底纳儿对。汗命如额输前锋营，许不额外再有诛求。居民立脱妇女耳环，已足供其半额矣。

自撒麻耳干遣往追逐摩诃末之二军，在般札卜不用舟梁渡阿母河。蒙古军以牛皮裹树枝作鞄，藏军械服用于中，系鞄于身，手握马尾，随以泳水，举军截流而济见《全史》第十二册二六八页。修士迦儿宾所志鞑靼人渡河之情形相同，所异者系鞄于马尾，人坐艳上，用两棹助以渡河。可参照Vencentii Speculum第四册第三十一卷第十七章四五○页。又希腊史家Nicétas Choniates（ad.an.1154：ap.Stritter，Mem.Popul第三册九二九页）亦云，突厥渡秃纳河时以革裹软木，紧系之，使之滴水不透。身坐其上，手握马尾，兼奉马鞍及军器，使马若帆，用艳作船，横断秃剌河极易。

维失忒之乡民搜花剌子模兵尸身，得宝石甚夥，廉价售之。缘蒙古兵无所用，故不取，而为乡民所得也见《札阑丁传》。

算端离巴里黑前，遣一支队赴忒耳迷、撒麻耳干间之般札卜诇敌情。旋闻报，不花剌陷，继报撒麻耳干降，遂急离巴里黑。扈从、军士皆突厥人，诸将皆秃儿罕可敦之戚也。中途谋杀算端，事泄，摩诃末夜易寝幕防之。晨起视空幕，攒矢已满。遂严警备，疾驰抵你沙不儿（回历二月十二日，西历4月18日），以为蒙古兵不遽渡阿母河。然三星期后，侦知敌骑已入呼罗珊（回历三月七日，西历5月12日），乃藉行猎为名，携少数随从出阿剌克门，离你沙不儿。城民旋得讯，遂大惊惧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算端去你沙不儿后，丞相、法官、教正三人共摄此城留守事，以待新任长官舍里甫丁之至。舍里甫丁本宦官，奉算端命自花剌子模来，在道得疾，未至你沙不儿三日程，客死。其从官恐卫卒夺其资装，秘丧不发。三留守之一人托言郊迎，率兵出城赍行李入城，然舍里甫丁之卫卒千人不愿留城内，去而追从算端。翌日，才出城三程地，蒙古军前锋已近你沙不儿，闻而追击，杀之（回历三月十九日，西历5月24日）。

第三军仅五千人，阿剌黑、速格秃、脱海三将统之钧案：此三人曾经那珂通世之《成吉思汗实录》考订为《元朝秘史》卷八诸功臣中之阿剌黑、速亦客秃、塔孩三人，或不误也，进取别纳客忒，守城之突厥康里将卒逾三日始乞降，蒙古军许其不死。然既降之后，驱城中人于城外，别置军人于一处，刀矢并发，尽歼之。分工匠于诸队，集聚丁壮，役以攻城。

此军复进向忽毡，忽毡守将帖木儿灭里，骁将也《世界侵略者传》誉帖木儿灭里之勇，谓著名之Rustém生若同时，仅能为其执袍服而已，以精锐千人退守细浑河中一岛之堡垒。岛距两岸远，矢石所不及。蒙古军寻得讹答剌等处蒙古兵二万、土民五万之助，乃编土民什百为队，以蒙古将校督之。运石于三程外之山中，以填河。帖木儿灭里曾造甲板舟十二艘，覆以毡，用醋浸粘土厚涂之，以御火攻之器。每日出六舟薄两岸，从舟隙发矢，射蒙古军。蒙古军累被帖木儿灭里夜袭，多所损折。已而帖木儿灭里计穷，势不支，夜以七十舟载士卒辎重，自帅精锐驾甲板舟，列炬烛川沿流而下。蒙古军曾在别纳客忒附近以铁横河中。乃断其，诸舟陆续随流而下，两岸追兵不绝。帖木儿灭里闻汗子术赤于毡的附近细浑河夹岸置重戍，两岸置弩，并结舟为梁，阻绝川途，乃舍舟乘马陆行。见蒙古兵追击，止而与战；待辎重前进，然后再行。如是数日，部卒本少，及是益减，不得已弃辎重，已而从卒次第亡失尽，单骑败走。蒙古三骑尾随不舍，势逼。视箙中仅余三矢，一矢镞已失，取射最近追骑，贯其一目，同时斥后二骑曰，尚有二矢在，速退。二骑遂反走。帖木儿灭里至花剌子模城，复自是往依札阑丁，相从至于此王之死。

桚答而诸山中，有亦剌勒堡，险峻难攻。摩诃末前至桚答而，欲其母并眷属避兵此堡。至是秃儿罕可敦取道的希思丹，入居此堡。统将速不台追摩诃末经此堡下，留兵一队攻之。亦剌勒堡常多雾雨，得水易，居民从未疏池蓄水以备旱。及堡被围，久不雨，此事向鲜有之。被围数月后，守兵渴甚，不得已乞降。蒙古兵入据之日，云雾蔽天。俘秃儿罕可敦及其子之诸妻子，送蒙古主营，时蒙古主适在围攻塔里寒也。摩诃末诸子虽在稚年，成吉思汗尽杀之。以算端之二女赐察合台。察合台自纳一人，以其一转赐其家臣木速蛮哈别失阿米的。算端之第三女则归成吉思汗之侍臣答失蛮为妻。算端别有一女名罕速勒坛前嫁撒麻耳干主斡思蛮而寡居者，为叶密立城之一染工所得，亦以为妻。成吉思汗挈秃儿罕可敦归蒙古，后在1233年殁于和林。可敦之相纳速剌丁同被俘，甫送至塔里寒，即杀之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札阑丁传》谓成吉思汗长子术赤请罕速勒坛于其父，成吉思汗以赐之，后生数子。

桚答而沿岸居民以粮物来献，算端皆授以官职或食邑之制书。有时须亲书之，盖随从诸人多已遣赴诸子所也。数年之后，札阑丁恢复故国之一部时，凡以此类制书献者，皆授以尊荣。其以算端摩诃末所赐之小刀或手巾出示者，亦重赏之。

桚答而有一小国名曰客不的札蔑，其王鲁克那丁因摩诃末夺其地而杀其从父、从兄，遂恨算端而投蒙古军，复有其国，导蒙古兵至。摩诃末亟登舟出海，陆上发矢射之，有敌兵数骑跃马入海逐舟，尽溺死。

桚答而州朱里章城之海港也（参照本哈兀哈勒之《地理志》）。距阿必思浑镇数程之远，有三岛，其中一岛即为算端摩诃末避兵之所。此镇之名曾为里海全海之名，波斯人亦名里海曰塔拔里斯单海，曰可萨海，仓卒无殓衣，即以其衬衫裹葬之见《札阑丁传》。此灭国不少、斥地甚广君主之结局，如斯而已。

术赤下令进攻，不许休止。士卒更番迭进，连攻七日，拔其城，尽屠居民，术赤命哈散之子守此无人之地。自此连下讹迹邗、巴耳赤邗、额失纳思，进逼毡的。此边州守将忽都鲁汗忽都鲁，突厥语犹言有福夜遁，渡细浑河，逾沙碛而走兀笼格赤。术赤遣使者名真帖木儿者，往谕毡的降。城中无主，人民混乱，不知所从。见真帖木儿至，居民更加骚动，欲杀之。真帖木儿举昔格纳黑之前事劝诫，且伪与立约，誓引蒙古军他去，不入毡的城。城民乃释之归。

术赤一军向毡的者，道次细浑河畔之昔格纳黑城。遣一回教徒名哈散哈只哈只犹言巡礼人也者谕其开门降，其人先往鞑靼地域经商，因仕成吉思汗。哈散欲先谕居民，然后致传达之词，然甫启口，民众即口呼上帝，群击杀之。

是夜有突厥将名阿勒卜汗者，率兵千人自堡突围出走，追从算端。达曙，蒙古兵诸面同时进攻内堡，薄暮攻入堡内。有勇士千人退守礼拜寺，力抗不降，蒙古兵纵火焚杀之。

明日，城中遣教长、绅耆等出城纳款。成吉思汗入城，过大礼拜寺，骑而入，问此是否算端之宫。有人答言此上帝之宅也，遂在祭坛前下马，登讲座台二三级，大声言曰：“野草已刈，速以物来饲吾属马。”城人遂入市仓取谷。蒙古兵运《可兰经》椟置庭中，以代马槽，践回教之圣经于马蹄下。诸蛮人置酒囊于寺中，召舞者歌女入寺歌舞。蒙古兵亦自唱其国歌，声彻四壁。当其娱乐之时，律士、教师则执奴隶之役，为之护视鞍马。

时蒙古兵已入桚答而，破其都会阿模里及其商业城市阿思忒儿。摩诃末谋于来迎之诸异密钧案：异密官号从唐译名，欲知何堡可以避兵。诸人劝其暂避入里海中近于桚答而诸岛之一岛，摩诃末将从之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留居海岸一村落中数日。传记家奈撒人摩诃末曾云：“算端逐日诣礼拜寺，为其五次祈祷，使教长为诵《可兰经》。因悲泣，遂对上帝发愿，将来如能光复旧物，必使国内悉遵正义而行。”无何蒙古兵至。

时犹有花剌子模兵四百骑，未能随大队出城，退据内堡。蒙古军将攻之，先宣告于市，凡能执兵者皆应来前，违者死。及诸壮健者出，遂命其执内堡填壕之役，已而置炮攻之。凡十二日，内堡破，尽歼堡中守者。而攻堡之蒙古兵与居民为堡中人所伤亡者，为数亦不少也见《全史》第十二册二六六页。此书撰者颇表愤慨之意，谓蛮人填壕时所用之物，虽圣座与《可兰经》亦不免焉。又据《世界侵略者传》所载，蒙古兵在内堡中杀三万人，内有著名贵人不少，没入妇孺为奴婢。案：三万之数未免言过其实，吾人宁取当时人《全史》撰者之说。

时有回教与异教之军人，与夫谋剽掠之乱民，从此二蒙古军者，为数甚众，追随摩诃末之踪迹，进军甚速。躏所过之地，掠其马匹牲畜。速不台之经行火木思而向伊剌克阿只迷也，历破哈不珊、徒思、额思法剌因、达蔑干、西模娘诸城。伊剌克阿只迷，波斯之一州也。有一沙漠与呼罗珊、法儿思、起儿漫三地相隔绝，其间有数山蜿蜒其间，山巅终年积雪，阿剌伯人故名其地曰只巴勒，犹言山地也。统将哲别逾桚答而至剌夷城下，与速不台会，共袭破此城，杀男子，虏妇孺，所为暴行，前所未闻也见《全史》二七一页。《乐园》云，剌夷城先是有宗教派别之争，诸派交恶。阿不哈尼菲派之信徒曾焚毁沙非亦派之礼拜寺，沙非亦派之信徒因恨而通款哲别，及城陷，尽杀哈尼菲信徒。已而哲别以为卖其同教者忠顺亦不可恃，乃并屠沙非亦派信徒。

时摩诃末已得肋膜炎病，自知将死。乘舟离岸时叹曰，君临之国不少，乃无数肘之土可作坟墓。既而登一小岛，喜其地安宁，结幕居焉。

撒麻耳干居民被杀者为数亦众。括余民，成吉思汗取工匠三万人，分赏其诸子、诸妻、诸将，蒐简供军役者，数与之同。尚余居民五万人，出赎金金钱二十万，然后许其还城。成吉思汗驱新编撒麻耳干之丁壮一部渡阿母河，所余丁壮以付诸子等，率以进攻花剌子模。嗣后屡有征调，此种不幸之人获归故乡者为数无几，撒麻耳干全州人丁几尽虚耗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全史》第十二册二六七页。

撒麻耳干城有算端之战象二十头，象奴以献成吉思汗，请给象食。汗问象食何物，答言食草。乃命放象于野，后皆饿死。

摩诃末自知病势日重，乃召诸子札阑丁、斡思剌黑沙、阿黑沙等至，取消前此命斡思剌黑沙嗣位之旧诏，谓非札阑丁不足以光复故国，遂亲取佩刀系其腰，命诸子对之委质，并励守忠不贰。不数日死，葬于岛中诸史家名此岛曰阿必思浑岛，或阿必思浑海之岛，别言之，里海之岛也。阿必思浑为海边之一镇市，

摩诃末自你沙不儿出奔其子鲁克那丁营，时鲁克那丁已集伊剌克军三万人于可疾云城下。摩诃末集此军诸将，共谋防御之策。以罗耳王赫匝儿阿思卜赫匝儿阿思卜者，曲儿忒人阿不塔海儿子。先是阿不塔海儿奉其主法儿思王命，取罗耳之地，已而叛，自王罗耳。1160年时，赫匝儿阿思卜嗣位，取黍勒之地。黍勒者，游牧部落也。失地后徙居法儿思境内，后哈里发纳昔儿授赫匝儿阿思卜为阿塔卑（见Tarikh Gouzidé第四卷第二章）意志坚强，召与之谋。史书言此小国王赴召时，见王幕七拜，算端命之坐。及罗耳王还邸，摩诃末遣丞相阿马都木勒克偕统将二人往与之共谋防御事。罗耳王以为罗耳、法儿思以山为界，算端应急赴山后，其地物力丰饶，不难召集罗耳、黍勒、法儿思、舍班哈烈诸部之步兵十万黍勒人与舍班哈烈人皆曲儿忒种，以游牧为生，前者居忽即斯单之北部，后者居法儿思之北部，以扼诸山隘口，而阻鞑靼之侵入。脱胜，可振士气，而治其畏敌之疾。算端以为罗耳王之献此策，盖欲利用其以制其邻法儿思之阿塔卑，遂谢曰：“待强敌去后，再谋此阿塔卑也。”

摩诃末甫决定留守伊剌克，即得剌夷不守之警报。随从之王侯、贵人，畏蒙古人甚，一闻此讯，争先出奔，士卒亦溃。算端与诸子避往哈仑堡，途遇蒙古兵，不识其为算端，发矢射之。算端马负数伤，仍忍痛而趋，负其主入哈仑。摩诃末仅留一日，易健马，进向报达。算端甫离堡，蒙古兵至，以算端在堡中，急进攻，已而知其已去，解围追之。途中捕得算端放还之向导数人，询知算端逃向报达。然算端实已趋他道，蒙古兵失其踪迹，遂杀导者而还。

摩诃末死后，其三子从海道赴巴勒罕湾中之曼乞失剌克，复自是赴花剌子模。始秃儿罕可敦之仓卒出奔也，都城未置留守，遂呈乱象；见诸王至，全城大欢。未久有兵七万集于诸王麾下，此军诸将皆突厥、康里人。始利斡思剌黑沙暗弱易与，冀得便宜各遂其野心，及知其以位让兄，而札阑丁性情坚决，大权必不甘旁落，则大失望，阴谋杀新算端。札阑丁闻其谋，1221年2月10日（六一七年十二月十五日），即出奔呼罗珊。前由忽毡得脱之守将帖木儿灭里以三百骑从，疾驱横断花剌子模、呼罗珊两地十六日程之沙漠，而至奈撒见《札阑丁传》。《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摩诃末既改道，驰向可疾云西北数程之撒儿只罕堡，堡在高山上参照Safi-ud-din Abd-oul Moumin撰阿剌伯文《地名辞典》。只罕奴马书刊本二九七页。撒儿只罕，波斯语犹言世界之头。居七日，又奔岐兰，复由岐兰奔答荅而。既至，几孑身无长物矣。

摩诃末之珍宝亦为蒙古主得。先是算端走伊剌克，路经比思塔木城时，以宝石盈十箧付一从校，命交额儿迭罕堡守将。堡甚高，在桚答而、伊剌克两地分界山中，处剌夷之北，险峻难取。及蒙古兵至堡前，许守将不死，守将遂献算端珍宝，送致蒙古主营见《札阑丁传》。

成吉思汗自帅其子拖雷进向不花剌。行近匝儿讷黑镇，镇民皆避入堡。成吉思汗遣答失蛮往谕降，堡中守卒胁之。答失蛮呼曰：“我木速蛮钧案：木速蛮犹言回教徒，亦木速蛮之子，奉成吉思汗命，来拯汝等于深渊中。汗率大军距此不远，汝等若稍抵抗，霎时堡垒屋舍将平，血淹田亩矣；降则身家得保。”居民感悟，遣代表奉馈礼赴汗营。汗怒匝儿讷黑官吏不亲纳款，命召之来。官吏惧而来谒，然汗善待之。令民出镇，签丁壮为兵，编作一队，备不花剌攻城之役。余民听还家，堕堡而去。

成吉思汗离此焚余之不花剌，移军进向撒麻耳干。两城相距有五日程，军循窣利河行。此河风景甚美，两岸园囿别墅相望。成吉思汗分兵攻取沿途所经之答不昔牙、撒儿的勒两堡；自率大军径向撒麻耳干。不花剌之俘民随军后行，颇受虐待，其疲不能前者，辄杀之见《全史》二六七页。算端以突厥、波斯兵四万守撒麻耳干，命良将统之见《札阑丁传》。据术外尼云，撒麻耳干守兵共逾十万，内突厥兵六万人，大食或波斯兵五万人。剌失德所志兵数亦同，顾剌失德所志蒙古军侵入河中之事，盖全录术外尼书者。《全史》则谓守兵有五万人，缮增堡垒，城防甚固，人皆以为可能久守。成吉思汗知之，故先略取四周之地，然后进军撒麻耳干城下。其他三军已取河中北方诸地，亦来会，并驱土著丁壮至。汗以骑兵先达城，翌日部队俘虏继至。俘虏每十人为一队，队执一旗，诸队陆续来至城下，俾城人知其兵多。城人见之，果以俘虏为战士。蒙古主环城视察形势者两日。第三日晨遣签军与士卒进击，城民中有勇士一队出城御敌，然花剌子模兵不敢与蒙古军战，未出援。蒙古军诱城中勇士至埋伏所，诸人无马，中伏尽殒见《全史》二六八页。术外尼则谓花剌子模统将数人率守兵出城击敌，战至晚始休。花剌子模军损千人，仅俘敌若干人而还。此战遂使城中人丧失士气。守兵以康里人居大半，康里人自以为突厥与蒙古人为同种，将必受善待，因怀去就。成吉思汗许收录康里兵，由是康里兵携眷属、辎重出城降。第四日将攻城，城中之法官、教正率诸律士赴成吉思汗营纳款，汗善谕之归，遂开城降（回历三月，西历4月）。首即堕其壁垒，命居民悉出城，违者杀无赦。仅许法官、教正及其亲从等留城中，闻其数甚众据术外尼云，其数致有五万。蒙古兵纵掠城市，搜杀藏匿之人甚夥。

成吉思汗取撒麻耳干后，屯兵于撒麻耳干、那黑沙不两城之间。1220年春夏两季皆驻于此。是年秋，修养士马毕，遂续进兵。闻摩诃末诸子驻兵花剌子模城中，乃命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子率兵断其归路。同时命在呼罗珊之蒙古军，戍守沙漠南界一带。札阑丁至奈撒时，已有蒙古逻骑七百人屯于此地附近，札阑丁猛击败之，遂赴你沙不儿。奈撒人摩诃末曰：“是为木速蛮对于蒙古军第一次之获胜也。”札阑丁之两弟较为不幸：札阑丁出走之后三日，闻蒙古军进向花剌之模之讯，亦奔呼罗珊。蒙古军蹑其后，甫至奈撒附近之哈连答儿堡，蒙古军即踵至。堡属《札阑丁传》之撰者摩诃末。此蒙古军原为等待花剌子模军之追从其新算端者，不知斡思剌黑沙、阿黑沙二王之在哈连答儿堡中。堡主摩诃末之侄出御敌，俾二王得及时脱走。然蒙古军侦得脱走者为二王，即不战而追。及诸一小村曰维失忒，二王列阵以战，蒙古兵败。二王恃胜不设备，忽又有别一敌军至，再与之战，二王殁于阵，蒙古兵以矛贯其首徇示州中。

当蒙古军进躏河中之时，摩诃末离战地甚远，神志沮丧，且濡染及于臣民。先是建筑撒麻耳干堡垒之时，摩诃末曾至此堡濠边，濠与河水相接。摩诃末曾云：“鞑靼兵众，投鞭足以填之。”及闻蒙古兵侵入河中境内，乃弃撒麻耳干，取道那黑沙不，沿途辄语居民速自为计，其士卒将不能卫之也。集文武将吏议方略，诸人意见不一，愈使其一策莫展。诸宿将曾建议，河中已无暇可救，应以全力防呼罗珊、伊剌克。召集散处各处之兵，合成一军，并尽征木速蛮，共守阿母河线。别有人劝摩诃末赴哥疾宁，纠集诸军以抗鞑靼，纵然不胜，可奔印度。摩诃末以此策万全，从之，遂向哥疾宁。道经巴里黑，其子鲁克那丁之相阿马都木勒克适自伊剌克阿只迷封地奉命来见。缘鲁克那丁恶其相，然因其为摩诃末所信任，又不敢得罪，故藉故遣之来，因以远之。阿马都木勒克自度处境之难，固欲托庇于算端所；然伊剌克为其故乡，而眷属又在彼处，恋不能舍，遂劝摩诃末赴伊剌克，谓其地人财俱足，可以御敌。摩诃末子札阑丁时从父，深不以此二退兵策为然，欲阻蒙古兵逾阿母。乃请于父，设父决赴伊剌克，则乞假兵柄与敌一战。且云：“俾处败创之时，使人民不得诅咒。谓迄于今兹重征吾属赋税，及处危难之时，乃弃吾属，一任鞑靼人之蹂躏。”然摩诃末不从其言，反斥其少不更事。谓吉凶有定，灾祸之来，孰能抗之？不如待天象有利于我之时见《札阑丁传》。《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已而毡的居民见敌兵至，自恃城高不为备。然蒙古军树梯环登，逾城而入，驱居民于野，以未抗拒，得免死，仅戮侮詈真帖木儿者数人。纵掠九日后，始许野外露处之居民入城。蒙古汗子命不花剌人阿里火者为毡的长官，其人曾仕其父，并奉使至摩诃末所也。术赤旋分兵下其邻城养吉干突厥语犹言新城，城在细浑河畔，距花剌子模湖二日程。先是畏吾儿军有万人从征，至是许其还国，别募突厥蛮之游牧部落万人以补其额，使那颜台纳勒统之赴花剌子模。然此军在途不复约束，乘台纳勒率前锋先行，叛杀其代将。台纳勒闻变驰还，击杀大半，余众遁马鲁、阿母二城。

如是者一二时，成吉思汗出城，赴祈祷场，不花剌居民盛会时聚祷之处也。命居民集于是场，汗登坛，问众中孰最殷富。众举二百八十人以应，其中九十人外国籍。汗招之使前，谕以算端之挑衅，及己不得已而用兵之意。既而曰：“应知汝曹已犯大过，而人民之长负罪尤重。设汝曹问我所言何据？我将答汝曹曰，我为上帝之灾，设汝曹无大罪，上帝曷降灾汝曹之首？”次言地上财宝知取之，勿劳汝曹自献，然应速告地中伏藏。命诸人指出管家之仆，强之呈献其主财宝。每富人以一蒙古人监之，每日日出即引至汗帐之前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哲别、速不台两将长驱直入呼罗珊。是时呼罗珊民物繁庶，分四郡，以马鲁、也里、你沙不儿、巴里黑四城为郡治。蒙古军将至巴里黑，城民纳币迎降，蒙古军置一守将以镇之。进至匝维，城人闭门，拒不献粮，蒙古军不欲顿兵于此，舍之而去。守城者登陴击鼓辱詈蒙古军，蒙古军遂还攻其城，三日拔之，尽屠其民，焚毁所不能取携之物而去。进向你沙不儿，执土民使誓告算端踪迹。分遣使者至诸城谕告成吉思汗将率大兵至，若拒不降，将蒙最大不幸。其降者则置一带印之蒙古守将以镇之。设拒降之城守备不固，则攻破之，守备完整，则弃之前进，盖其志专在追获算端也。

初，成吉思汗抵撒麻耳干城下时，即命亦速部人哲别那颜、兀良哈部人速不台把阿秃儿，二人各将万骑，往追算端摩诃末。谕以径追算端，若遇重兵，则勿战，而待大军之至；设摩诃末不战而逃，则追随勿舍。沿途诸城降者免之，抗者灭之。

初亦剌勒堡将下时，一阉官知札阑丁拥重兵在外，劝可敦破围往依之。可敦答言宁受敌俘之痛，不愿往依其孙，其深恨其孙也如此。

内堡既拔，下令迫不花剌居民出城，附身衣服外，不许携带一物。居民既出，遂纵掠。凡违令未出城者，搜得辄杀。《全史》撰者阿里额梯儿曰：“是日也，极不幸。仅闻男女老少悲啼永诀之声，蛮人在此种不幸人之前辱其妇女，男子力不能抗，惟有相对饮泣。中有数人，宁死不愿睹此惨象。若法官别都鲁丁，若教长鲁克那丁与其子，见其妻女被辱，曾奋斗而死。”拷掠富豪，强其指出藏金所在。蒙古军终在城中各处纵火。城内房屋仅大礼拜堂与若干宫室以砖建筑，余悉木房，遂付一炬见《全史》。惟据《世界侵略者传》，谓曾令居民将算端、战士悉数遣出不花剌城外。顾诸军人逆知出必不免，遂执兵以抗，成吉思汗因纵火焚城。

先是摩诃末弃阿母河防之先，曾遣使至花剌子模，促其母偕其后宫避兵桚答而境内，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会成吉思汗之使者亦至。成吉思汗因摩诃末母子不和，遣其近臣答失蛮往离间之。答失蛮转达汗言，谓汗知算端不孝其母。算端之将校有一部分愿助蒙古军，然汗无意侵入秃儿罕可敦所主花剌子模之地。请遣亲信之使者来，面达可敦之意，他日诸地完全略定后，将以呼罗珊之地奉可敦云。秃儿罕可敦置不答，及闻算端退走之讯，乃尽率摩诃末之诸妻、诸子，轻赍珍宝，弃花剌子模而去。意以为蒙古军战胜饱掠后，不久必退出本国。而摩诃末昔年兼并之诸国王侯皆在花剌子模狱中，恐己去后生变，乃于濒行之先，尽出此等系囚投之阿母河中。由是伊剌克塞勒术克朝末主脱黑鲁勒之二子，巴里黑王父子，忒耳迷主，范延王，镬沙王，昔格纳黑主之二子，古儿末主马合木之二子，及其他王侯数人，尽死。惟牙即儿王子乌马儿汗以此行达其故国，留作向导。乌马儿汗颇献忠诚，然将至牙即儿，秃儿罕可敦亦断其首见《札阑丁传》。《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1220年3月（六一七年一月），成吉思汗进至不花剌术外因人阿剌丁丞相云，Bokhara之名出于Bokhar，火袄教慕暗语，犹言学问中心也。此名与畏吾儿及中国偶象教徒（犹言佛教徒）所称之寺宇Bokhar名称完全相类，然在此城建立之时，实名蔑只客忒也。不花剌在地理家本哈兀哈勒时代，内城周围约方一程，外有罗城，周围有十二程。堡垒园囿村庄并在其中。此地理家云：“窣利水经其附郭，堡与城接，城外之地虽甚饶沃，然居民甚众，所产不足供其食也。”士卒继至，屯于此大城之四围。城内有兵二万，蒙古军陆续攻城数日，守城诸将度不支，夜率全军出走。蒙古军出不意，被袭，急退。然算端、诸将不乘胜进击，反遁走。蒙古军乃整列追之，及诸阿母河畔，鏖杀殆尽。

有司教名捏只木丁，居花剌子模城，诸王闻其德望，城未被围前，劝其来蒙古营中避难。司教答曰：“我安处花剌子模人中，已有七十五年。今彼等既处危境，不忍弃之。”竟死城中见《札阑丁传》。《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全史》。

成吉思汗驻夏于那黑沙不之草原，休养士马毕，进围阿母河北岸之忒耳迷。谕城民开城堕堡垒，不从，攻十日拔之。尽驱其民出城，分配诸蒙古队屠之。有一老妇将受刃，呼曰：“有美珠愿献。”及索其珠，则云已咽入腹中，乃剖腹出珠。成吉思汗以为他人亦有咽珠之事，命尽破诸死者之腹以求之。

成吉思汗驻冬于薛蛮，分兵躏其东诸地，入巴达哈伤，降之阿剌伯语《地名辞典》云：巴达哈伤俗称巴剌黑伤，缘其地诸山产宝石，尤以红宝石名Balakhsch者为著名，故以名其地。其地当波斯商人赴土番之孔道。同时命汗子拖雷率兵入呼罗珊，残破此美丽州郡。及春，阿母河北诸地或毁或降，悉皆略定，成吉思汗遂涉浅滩渡阿母河。巴里黑城遣使迎献重币。此著名大城虽降，犹不免于全灭。成吉思汗得札阑丁驻兵于哥疾宁之报，欲进军，念留此民众之城于后路为非计，遂以检括户口为名，驱巴里黑之民出城，尽屠之。蒙古兵入城焚掠，全城灰烬，夷其堡垒而去。

成吉思汗由是进至讷思来忒忽此言得胜山堡，堡在塔里寒山地中，势险固。戍兵勇健，诸将攻之六阅月而不能下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成吉思汗乃驱俘虏于前敌，退者斩；蒙古兵造木架，运土成丘，高与敌垒等，置炮猛攻堡内。守者计穷，全军突围出走，骑兵窜山得脱，步卒尽殪。攻之凡七月，始拔其堡。蒙古兵去后，堡中生人叠石无存见《全史》第十二册。

蒙古兵毁堡之时，拖雷亦全毁呼罗珊，还军父所。先是哲别、速不台二将追逐摩诃末时，已躏此州之一部。二将所下城邑，各置将以戍之。顾其军行后，不复有蒙古兵至，会有风传算端胜敌于伊剌克者，前此慑于威者，至是意气遂振。徒思之义兵长遂杀此城蒙古戍将，送首于你沙不儿。有一蒙古校驻兀思秃哇，守遣赴伊剌克两军之马匹牲畜者，闻其事，率所部三百人入徒思，杀叛兵大半，夷其城垒，以待略取呼罗珊一军之至。

1220年秋，拖雷奉命进军呼罗珊之时，曾命成吉思汗婿那颜脱合察儿钧案：此人与前之脱忽察儿或非一人将万骑为前锋，进向奈撒。部将别勒忽失所领分队先至城下，别勒忽失中流矢死。蒙古兵为复仇，遂围奈撒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先是摩诃末遁走伊剌克时，曾遣使往谕奈撒居民，谓今来寇之敌，作战与其他民族异。最良之策莫若弃城市避入沙漠或诸山中，盖鞑靼人或者饱掠即去，则居民应逃避以全其生，否则必须重建堡塞以守也。缘此城堡寨，前此算端塔合失取奈撒时业已经其削平，改为耕地。然奈撒居民不欲遁走，遂重建之。

脱合察儿兵至奈撒城下，役俘虏签军架炮二十具以攻城，并强其负梃以破城，退者斩之。猛攻十有五日，城壁裂一大口。其夜蒙古兵登陴，黎明入据城内，尽驱其民于野，命其互相反缚两手。奈撒人摩诃末云：“此种不幸之人，从之而不敢违，脱其散走山中，大半可以逃免。及其互相反缚以后，蒙古兵不分男女老幼，攒射屠之。死者或为奈撒居民，或为他处人民来此避难者，计共有七万人。”

后三日，蒙古军分兵围哈连答儿堡，此堡即属奈撒人摩诃末。此传记家志其事云：“是时我适在堡中，堡在山上，势险峻，为呼罗珊最坚诸堡之一。相传自回教输入此东方地域以来，此堡即属余祖。顾其地处全州之中心，凡脱走之俘虏，与避兵之民众，多走集于此。若干时后，鞑靼人见此堡不能下，乃索棉布袍万袭，及其他物品，以作退兵之价。其实彼等已饱掠奈撒城之物，尚犹未厌。我允其所求，备衣物送敌军前，然人皆知鞑靼见人必杀，无人敢作使者。最后得二老人愿效死，托其子女于我而后行，蒙古兵拔营前果杀之。”

同一传记家又云：“此种蛮人散布呼罗珊境内，每至一地，即聚乡民，驱之赴其欲取之城，役之使司攻城器械。全境忧惧，人皆自危，致使被俘之人反较居家之人为安。凡地主亦应率其臣民，携其战具，从鞑靼军。至其所欲取之城下，违者则攻其堡而屠其人。”见《札阑丁传》。

1220年11月（六一七年九月）脱合察儿进至你沙不儿，欲取其城。攻城之第三日，守陴者射杀脱合察儿。蒙古军代将者以兵力薄，不足拔此大城，解围去。分军为二队，自率其一攻撒卜咱瓦儿，三日拔之，尽杀其居民七万人。其一入徒思境，取诸堡，若哈儿、那罕二堡皆下，居民尽被屠杀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拖雷本军入呼罗珊，先攻马鲁沙喜章，州中四大城之一也。前为塞勒术克朝灭力沙、辛札儿两算端之都城，城在平原中，土地肥沃，处马鲁水一名木儿合卜水者之傍岸。算端摩诃末弃阿母河而出走时，曾遣使至马鲁，传谕是城官吏士卒退保附近之蔑剌合堡，留城之居民不能迁徙者，可降蒙古军。当时摩诃末之畏敌，已濡染及于诸臣。马鲁长官别海木勒克以蔑剌合堡不足恃，去而之阿剌塔黑堡据可疾云尼书云，阿剌塔黑位于塔拔里斯单境内之一高山上，四围山势险峻。有官吏数人仍返马鲁，其余则散走他所。代别海木勒克守马鲁者与教正主降蒙古，法官与赛夷族长则主守。哲别、速不台兵至马鲁境内之马鲁察克，马鲁城即遣使纳款。会有曾任摩诃末护卫之突厥蛮将名不花者，纠合同种人为一队，袭据马鲁。主守之城民，州中之突厥蛮人，以及避蒙古人之征调而来奔者，群集其麾下。

先是马鲁之前长官抹智儿木勒克随从算端至于其从忒耳迷出奔之时，算端死后，还至马鲁附近。军民附之者皆从之，因夺据马鲁。不花孤立无援，亦服从之。由是抹智儿木勒克欲自立为君，自称王室血胤，盖其母前在算端后宫，遣嫁时已受孕也。

教正之主降蒙古者，与距马鲁六日程撒剌哈夕之法官有姻好。时撒剌哈夕已置有蒙古戍将，教正遂与此法官秘密勾结，抹智儿木勒克知其事，秘而不发。然教正自泄其秘，一日在礼拜寺宣教，无意中言：“使蒙古之敌尽死。”闻者大恚，群诘之。教正狼狈自辩，谓其口出此语，实与心违也。抹智儿木勒克先疑之，至是益信。然无谋叛之显证，不敢加刑于此明法之人。未几得其致撒剌哈夕法官之书，召犯鞫问，坚不肯承，示以手书，噤不能答。抹智儿木勒克命之出，诸卫卒尽出手刃毙之，陈尸于市。

时别海木勒克已弃阿剌塔黑堡，赴桚答而投一蒙古军将。自称已据马鲁，设许其仍为府主，愿每岁命每户出棉衣一袭以献，蒙古将遂命其从军行。行次薛合里斯单，闻马鲁内乱，乃致书于抹智儿木勒克，谓彼此不应争长官之位，蒙古军势甚盛，不可抗，彼于瞬息之间灭你沙不儿。今有蒙古兵七千，征调兵一万，进向马鲁。本人亦在军中，敢自托友谊，函请谋自全之策。城中绅豪闻之惊惧，议出避难，既而疑其虚妄，执讯赍书来使二人，尽得事实，遂杀二使者。蒙古兵亦见为别海木勒克所欺，杀之。

抹智儿木勒克惊定，遣兵往执撒剌哈夕法官至，罪其亲赍馈物献那颜哲别，并受蒙古撒剌哈夕长官职。先是此法官曾杀某人，兹以付被杀者之子，处以复仇之刑。时有若干时不闻敌兵之讯，马鲁城中之绅豪与抹智儿木勒克偷安旦夕，不复为备。已而阿母城长官来报，蒙古兵已在阿母城前渡阿母河，今踵其后而至。旋果有蒙古兵八百人进击屯于马鲁附近之突厥蛮，战方酣。适又有突厥兵二千人自花剌子模来，抚蒙古军背，阵斩殆尽，俘六十人，徇于市而杀之。突厥蛮人既战胜，乘势欲奉阿母城长官为主，不欲再从抹智儿木勒克。然谋夺马鲁城而未果，乃大掠马鲁附近一带之地，以泄忿。

至是拖雷之军抵马鲁城下，军凡七万，有一部为被略诸州征发之兵。时突厥蛮军万骑尚屯马鲁城外不远，蒙古军设伏诱之，杀其一部，余众溃走，尽夺其所有并所掠马鲁城外之牲畜无算。

次日（西历1221年2月25日，回历六一八年一月一日），拖雷率五百骑周视城垒。七日之间，全军悉集城下，乃下令进攻。守兵从诸门出城突击二次，皆被却还。蒙古军终夜环城守望，不使一人得脱。次晨，抹智儿木勒克遣一德高望重之教长使蒙古军，拖雷以好言饵之而遣之归。抹智儿木勒克遂奉厚币亲至蒙古营《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拖雷许其仍守旧职，赦马鲁城民不死，以荣袍赐此长官，且言欲见其友从，授以禄位。抹智儿木勒克乃悉召之来，及至，拖雷尽缚之，并缚抹智儿木勒克。饬举马鲁最富之人，簿录得商贾地主二百人，并录工匠四百人，悉召赴蒙古营。遂纵兵入城，驱居民尽出，命各人携其眷属与随身衣物以行。凡四日，城始空。拖雷在平原施金座，坐其上，命引所俘将卒至，对众斩之。居民见者皆泣，继而分别男、女、幼童，配置诸营。居民别离，哭声震天。惟工匠四百及童男女若干得免死为奴，余尽被杀。撒剌哈夕之签军因其法官被杀，为复仇，其屠杀之残酷尤胜于蒙古兵也。拷掠富豪，使指藏金所在，大掠城市。以塞勒术克朝算端辛札儿墓中有殉宝，发其墓，而火其墓堂，夷平马鲁之城堡见《全史》第十二册。《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全史》谓马鲁一带约有死者七十万人。《世界侵略者传》所志之数尤众。据云，有德高望重之赛亦德族人也速丁，曾偕数人在十三日间计算死者之数，逾一百三十万。而尸骸之隐伏未发现者，尚未计焉。

此残忍不下于其父之蒙古汗子，于离此屠场进躏你沙不儿以前，曾命土豪一人为此荒城之长官，并置蒙古戍将一人以镇之。居民有匿土窟中者，闻蒙古军行始出，其数约有五千人，然其得庆更生之时亦不久也。旋有继至之蒙古军往从拖雷者，亦欲见马鲁人之流血。其统将命此辈不幸之人以衣盛麦，出城饷军，及城民出，尽杀之。此军继进，路遇逃民悉屠杀无遗。别有一军随后至者，亦尽杀所见之人。

拖雷进军你沙不儿，此城距马鲁十二日程。你沙不儿云者，波斯语撒婆儿城之义也。昔在库萨和钧案：此从唐译名朝时代，为呼罗珊之都城。昔人且以伊兰名之，伊兰者，波斯古称也。此地未及百年，曾毁二次。1153年，算端辛札儿在位时，突厥乌古斯之游牧部落叛，呼罗珊遭其蹂躏。又在1208年时，遭地震。然你沙不儿旋见兴复，拖雷率军进围此城，为其姊夫或妹夫脱合察儿复仇时，城内人民甚众也见阿剌伯语《地名辞典》“你沙不儿”条。只罕奴马书三二○页。先是蒙古游骑至你沙不儿附近者，辄为城人所害，如是数月。城民逆料蒙古必来复仇，遂坚其守备，城上置发弩机三千，发石机五百。蒙古军攻具亦强。首先残破你沙不儿四围全州之地，继对城设置发弩机三千，发石机三百，投射火油机七百，云梯四千，炮石二千五百担，而附近诸山尚可供给炮石不少也。攻具既多，士卒复众，围城中望之夺气。遂遣呼罗珊之大断事官率教长、绅耆同赴拖雷营请降，并许纳岁贡于蒙古主。拖雷不许，大断事官被留。翌日拖雷巡城一周，训厉将士，环城同时进攻，是日为星期三日也西历1221年4月7日，回历六一八年二月十二日。昼夜战不息，比晓，濠堑已平，城墙裂七十口。蒙古兵诸面攀登而入，街巷屋舍皆成战场。星期五日，则蒙古兵为脱合察儿复仇之日。脱合察儿之妻，成吉思汗之女也，将万人入城，所见辄杀，如是四日，猫犬无遗。拖雷闻前此屠马鲁时，民匿积尸中得免者不少，至是命尽断被害者之首，三分男女小儿之首，聚之为塔。毁城历十五日，城市遂墟。后人于其遗址上播种大麦焉。惟工匠四百免死，徙之北方。其潜藏土窟之民亦不免，缘拖雷曾留兵一队于此搜杀藏者，故居民死于窟中者为数甚多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全史》。

四、五年后，札阑丁复国时，曾将此荒地宿藏之物供扑买，扑买人应岁输三万底那儿。后掘者常于一日之中获得此数，有时且过之见《札阑丁传》。

时呼罗珊境内仅也里一城未下，拖雷移军攻之。其别将分躏徒思者，在此城附近发哈里发诃仑剌失德与哈里发阿里后人十叶派最崇奉之阿里剌齐之墓。拖雷顺路躏忽希斯单，进薄也里城下。此城在你沙不儿东北，相距五日程，四山环绕，中一平原，村聚园囿遍布见Kinneir《波斯帝国地志》，伦敦1813年四开本一八一及一八四页。只罕奴马书三○九页。此城长官杀拖雷谕降使，励所部奋勇死守。蒙古兵诸面同时进攻，战甚烈，凡八日，长官殁于阵。城中人有议降者，拖雷知城中战守之意不齐，遂召降。如立降许免死，城人遂降。拖雷仅杀札阑丁之官吏士卒一万二千人，命一回教人为长官，置一蒙古将以镇之。越八日，拖雷奉父命还会师于塔里寒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也里州志》。

当蒙古军侵入呼罗珊之时，有一突厥蛮小部落名哈夷罕里者，居于马鲁沙喜章附近之马罕区中，畏大敌而西徙，居阿美尼亚所属阿黑剌忒之地。其后八年，蒙古兵侵入斯地，则又徙小亚细亚。时此部落之首领名额儿脱黑鲁勒，统四百四十户。鲁木算端畀以东罗马帝国境上昂果剌附近之一地，赐号曰兀只别，其爵视欧洲古封建时代之公侯。及其死也，其子斡思蛮继立，逐渐蚕食东罗马帝国之地而广其封疆。1300年，蒙古人灭小亚细亚之塞勒术克朝后，诸守将分据此国之时，斡思蛮遂于其小境内亦自建一国，号算端，是为斡思蛮国之始祖见木涅靖巴失书第二册。Sa’d-ed-din Efendi撰《史冕》，多桑藏突厥文写本。

成吉思汗灭塔里寒后，驻夏于其附近山中。1221年，察合台、窝阔台二子还自花剌子模。长子术赤自取兀笼格赤后，即渡细浑河北去。是秋，成吉思汗闻札阑丁拥重兵据哥疾宁，遂进军往攻之。道经客儿都安堡，留攻一月，拔而夷之。逾欣都山钧案：即史籍僧传中之大雪山。此山山系东延，构成印度北界。逾山后，围攻范延堡，察合台之一子木阿秃干伤矢卒。其祖钟爱此孙，悲愤之极，下令疾攻。堡陷，不赦一人，不取一物，概夷灭之。成吉思汗欲是地沦为荒墟，故百年之后尚无居民也。

察合台丧子时适他往，毁范延时始还。成吉思汗命人秘其事，伪言其子他适。越数日，汗与三子共食，佯作怒色，责诸子不从命。语时属目察合台，察合台惧，跪而自明，父命死不敢违，汗犹反复前词谴责之。既而曰：“汝言实欤？汝能践言欤？”察合台亟曰：“宁死必不违所言。”汗乃曰：“汝子木阿秃干亡矣，不许汝悲。”察合台闻言，如受电击，然犹自制不流泪。食毕出，始一泻其悲痛之情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

先是成吉思汗屯兵一队于谢斯单钧案：哥疾宁一地梵语名作漕矩吒，见《大唐西域记》。阿剌伯语名谢，见《新唐书》。《西域记》云，大都城号鹤悉那，即指Ghazna也。蒙古语译名有时赘鼻音于后，故有哥疾宁之称，一如河西之成合申也，以为成吉思汗与拖雷所统一军之声援，至是为札阑丁所败。初札阑丁横断花剌子模沙漠，于奈撒附近击退蒙古逻骑后，赴你沙不儿，欲至其旧封之地哥疾宁。居你沙不儿三日即行，行甫一时，蒙古兵蹑踪而至，亟追之西历1221年2月10日，回历六一七年十二月十五日。算端命其一将拒之歧路，已而自从别道逸。蒙古军追其将而失算端踪迹，算端于是日一日之间已走四十程矣。至柔任，欲入城息鞍马，城民拒不纳，且胁之曰：若蒙古兵蹑踪而至城下进击时，城民将于陴上投石共攻之。札阑丁遂即夜行。翌日蒙古军果至柔任，追逐算端至也里道上，不及而返。三日后，札阑丁安抵哥疾宁城，其地人大致皆奉命，故诸部之兵来集其麾下。

哥疾宁一地，一岁以来，已经变乱数次：古儿人摩诃末阿里哈儿蒲思忒先奉算端摩诃末命镇守哥疾宁。摩诃末弃细浑河出走时，其舅父额明灭里封地在也里州中，欲远离战地，遂率所部二万突厥康里人，弃算端而去。路经哥疾宁州，将至哥疾宁城二三日程前，先遣使请于哈儿蒲思忒，指定一地俾其屯军，以待时局之定。哥疾宁长官，与诸部将答曰：“吾属古儿人，君等突厥人，不能同处。算端既为各军指定屯驻之地，请各守其地。”额明灭里再三请而无效，时札阑丁之相撒剌哈夕人苫思丁在哥疾宁，以哈儿蒲思忒拒算端至亲不纳，形同叛逆，乃与子城守将同谋除之。设宴招饮于近郭园林，酒酣，守将手刃之，二人亟还城。古儿兵营于距城半程之地，闻主将死，皆溃。额明灭里遂入城，行长官事。

已而闻有一蒙古军取道不思忒进军，额明灭里率军往御。然以兵单不足敌，遂退也里，时丞相苫思丁偕行，额明灭里囚之于客出兰堡钧案：此堡疑是《元秘史》之出黑址连。哥疾宁城无主乱起，城民杀子城守将以祭哈儿蒲思忒之灵，公推忒耳迷人剌齐木勒克为长官。会有胡鲁只木涅靖巴失书第二册云，胡鲁只部原阿剌伯人，后与突厥诸部混合游牧于申河、恒河二水之间、突厥蛮两部之人，多从河中、呼罗珊避兵来哥疾宁境内，聚集于富楼沙亦作Ferschabour,俗称Berssavour。此城与其辖境隶剌火儿，在剌火儿、哥疾宁两城之间（见阿剌伯语《地名辞典》），现代地图作Pischaver，钧案：此从古译名。《西域记》作布路沙布逻平原中，隶赛甫丁阿格剌黑麾下。哥疾宁新长官剌齐木勒克谋击之，而取此印度之地。战不利，阵殁，部兵多被杀。其弟月木答忒木勒克原与兄共掌兵事，兹代之镇守哥疾宁。已而可不里长官以兵来攻，围之于子城四十日。城将下，而札阑丁相苫思木勒克钧案：即前之苫思丁被札阑丁释出狱，遣之至哥疾宁，备供张，围遂解。七日后，札阑丁入哥疾宁，由是诸部军皆来集麾下。额明灭里率所部之突厥康里人重返哥疾宁，算端以女妻之。阿格剌黑灭里自富楼沙率所部胡鲁只突厥蛮人，可不里长官偕阿匝木灭里率所部古儿人皆来会，总以上诸军凡六七万骑。

1221年春，算端率此军发哥疾宁，进向范延附近之巴鲁湾。益前进，击蒙古军之围攻瓦里安堡者，袭败其前锋，杀千人。围堡之蒙古军遽退与本军合；札阑丁亦归巴鲁湾之辎重营。归后八日，失吉忽秃忽率蒙古军至。

初，失吉忽秃忽以三万人屯可不里谢斯单之边地山中：一方侦视札阑丁之行动，一方为成吉思汗行军之声援。至是闻其围攻瓦里安一军之失利，即引军进攻。札阑丁亦进军，两军遇于巴鲁湾之原。算端以额明灭里为右翼，阿格剌黑为左翼，命骑士尽下马，各系其马缰于腰而战。其右翼先为蒙古军万人所破，旋得中军左翼之援，阵势复整。两军反复冲突，互有损伤甚重，胜负不决。及夜，各退还营。蒙古帅欲绐敌，乃命各骑缚毡象人置手牵从马上，骑卒以手扶之，俾花剌子模军知其有援军至。诘朝，算端诸将望见敌兵列阵两行，果以为得援，议退，札阑丁持不可，下令仍如昨日步战。蒙古军见昨日之战阿格剌黑军最勇，因悉锐击左翼。左翼攒射之，矢如雨集，蒙古军却而复进。花剌子模军阵殁五百人，于是札阑丁吹角，全军上马，大呼突击蒙古军，张战线以围绕之。忽秃忽曾令其军视其纛所在勿失，已而其部下见将被敌围，遂溃走。顾原中溪涧纷错，马多颠踬，敌骑较健，驰而追杀，死者大半。

是役也札阑丁虽胜犹败。盖分卤获时，额明、阿格剌黑争欲得一阿剌伯骏马，不相让，额明怒举鞭挝阿格剌黑首。算端熟知康里人不服过，不加责让，阿格剌黑愤恚，即夜率所部胡鲁只塞厥蛮退走富楼沙，并说古儿部长阿匝木灭里离叛而去。算端挽之归，不从。由是算端所部仅余突厥兵及花剌子模兵而已，遂返哥疾宁。又闻成吉思汗亲将大军为忽秃忽报战败之耻，乃退向申河而去《全史》（二八四页）云，札阑丁战胜后曾遣人告成吉思汗曰：“如汝欲指定战场一处，余将赴之。”

成吉思汗闻败讯，怒而不形于色，仅语忽秃忽，谓其狃于常胜，未受挫折，今遭此败，当以为戒。缘其抚育忽秃忽至于成人，视之若子也。先是成吉思汗平塔塔儿部，得忽秃忽，在襁褓中，时其妻孛儿帖尚无所出，常有抚养一子之意，成吉思汗遂以忽秃忽赐之《史集》“塔塔儿”条志忽秃忽被其义父钟爱之一事云：“一日威吉思汗因天时酷寒，于大雪中徙其营幕，道遇群鹿，忽秃忽时年十五岁，语成吉思汗斡耳朵之总管那颜古出忽儿（Goudjoucour,钧案：疑即《元秘史》卷九之木匠古出古儿）曰：雪深鹿行迟，欲猎取之。那颜许之往猎，薄暮停顿时，尚未见还。成吉思汗询忽秃忽何往，答言猎鹿未归。汗怒曰，此子将必冻死。甫欲以车辕击古出忽儿，而忽秃忽还。言仅见有鹿三十头，已杀二十七头。汗喜，命人往寻死鹿，果见诸鹿倒仆雪中。”至是忽秃忽败还，成吉思汗即下令整军疾驱，进向哥疾宁。在途二日，行不及炊。至巴鲁湾战场，令忽秃忽及别一将指示两军布阵处，汗以不善择地切责之。进至哥疾宁，则算端已行十有五日矣。城民不抗而降，置一长官名牙剌洼赤者以治之。仍率军追逐札阑丁，及之于申河河畔。时札阑丁已以书招离去之诸部长，速以军来会；诸军纵许来，时已无及矣。成吉思汗闻其敌将于次日渡河，即夜疾进，击斡儿罕所将之花剌子模殿后军，命布阵数列，对河作偃月形，进围札阑丁之少数军队，黎明，下令进攻。蒙古军进薄算端军，破其右翼。右翼统将额明灭里见士卒死大半，自走富楼沙，蒙古军杀之于道。左翼亦败。札阑丁仅余七百人，奋勇进战，数欲突围出。蒙古军欲生致算端，不发矢。战至日中，札阑丁见重围不开，乃易健马，复为最后一次之突击。蒙古军后却，札阑丁忽回马首，脱甲负盾执纛，从二十尺高崖之上跃马下投，截流而泳《札阑丁传》云：“札阑丁因此马曾救其渡申河，后此从不乘骑，善养之至于梯弗利思陷落之时。”（1226）成吉思汗进至河畔见之，指示诸子，言此人可供诸子效法，止将卒之欲泳水往追者。蒙古兵发矢射从渡之花剌子模兵，死者甚夥术外尼书云：“据身经此战者言，花剌子模兵死者之众，一矢之远，河水为赤。”尽歼岸上残兵，虏札阑丁眷属，杀其诸子据《札阑丁传》，札阑丁军败时，退至中河河畔，其母、其妻及后宫妇女皆至前呼曰：速赐我等死，免受俘虏之辱。札阑丁乃命沉之于河云云。然他书未载此事，《世界侵略者传》明言其妻妾被虏。此二书所志战时不一。《侵略者传》谓在回历七月中（西历8月），《札阑丁传》则谓在回历十月二十二日星期三（西历12月9日）。后说较近真相。至若作战之地，诸书皆未明指何地。札阑丁曾将其所有金银悉投申河中，蒙古汗使善泅者没水求之，取得一部分以出。

札阑丁既跃马横断申河，于对岸战地稍下流登其东岸，其始孑身无人从，既而部下将士效之得渡者次第来集。此等残兵百物皆缺，遂抄掠所至地方之兵器、马畜、衣服。术的王以骑兵千人步兵五千人来逐，算端以四千骑击走印度兵，射杀其长，多所卤获。寻闻蒙古兵一队将至，乃向底里退走见《札阑丁传》。《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时印度北方诸州，自古儿国分解以后，悉为脱奴籍之诸突厥将领所割据，其中最强者为剌火儿、木勒坛全境及信度一部分之君主纳速剌丁哈剌札，与底里王苫思丁亦勒的迷失二人见《乐园》第四册。木涅靖巴失书第二册。《史集》成吉思汗同时诸王传。

追札阑丁之蒙古二将曰八剌、曰秃儿台，奉成吉思汗命追敌渡申河，不得札阑丁踪迹。先破必牙寨，进围木勒坛。知此城附近无石可备炮攻，预以河中弃车载石往，围攻之。城不难下，然蒙古兵不耐酷热，解围去。不欲深入印度追逐札阑丁，遂躏木勒坛、剌火儿、富楼沙、灭里蒲儿诸州之地，重渡申河，取道哥疾宁，与就归途之大军合。

先是成吉思汗既遣八剌、秃儿台二将后，自率大军于1222年春沿申河右岸上溯行，以哥疾宁城将来或资敌用，命窝阔台往灭之。窝阔台至哥疾宁，藉词简括户口，命居民尽出。除工匠免悉送蒙古外，余悉屠之。已而纵掠，继以毁坏，由是二百余年来一强国之都会遂成荒址见《史集》。

同时宴只吉带奉命率师往平也里之乱，当时呼罗珊境内未受兵祸者，仅余此城也。始也里既降，居民常思乘机脱蒙古桎梏，储积粮械，托言将来供从蒙古军之用。及闻札阑丁战胜忽秃忽之讯，叛机遂启。也里附近不远八的吉思境内有堡曰哈里温而后以纳剌秃知名者，处悬崖之巅。欲至堡下者，仅一径可通，径长半程，路狭二人不能并行见《也里州志》第四篇第四章。因是矢石所不能及，蒙古兵攻之两次而不能下。堡民虑其复来，并征调也里之签军来攻，欲诱也里人相与同叛，乃致书于也里城二长官阿不别乞儿、明格台钧案：此名韵母若误，似可改作《元秘史》功臣中之蔑格秃，伪言欲降。然恐蒙古军虐待，欲汗赐一纸书许免死。二长官许之，保汗书不日至，惟应先恢复两地之交通，此纳剌秃居民之所欲者也。遂以勇士七十人乔装商贾，藏兵器货物中，分道入城，杀二长官，城民应之。尽杀阿不别乞儿、明格台之一切亲从，自举文武长官各一人共治城事。

宴只吉带奉命平乱，先征调签军五万，率以往攻也里。城民力拒，城中诸首领互誓死守，故蒙古兵屡为所却。久之，围城中人有一部分议降。宴只吉带乘城中人意见不齐，遂拔其城，尽屠其民。回历六一九年五月二日，西历1222年6月14日，计围城已六阅月又十七日矣。蒙古兵入城后杀掠焚毁凡七日，相传死者一百六十万人。

宴只吉带略其珍宝，并幼年俘虏数千，送蒙古主营，已而还师与大军合。其后未久，复遣兵二千人赴也里，搜杀城民之脱死者，计杀二千人，至第三日还。城民有十六人匿山中，山势险峻，未及于难。久之不见蒙古兵复至，始敢还城，见街衢尚伏尸遍地，其他避难者亦来相合，共得四十人，寄栖大礼拜寺中见《也里州志》第十二篇第十三及第十四章。

马鲁被屠后，居民避地者爱乡情切，不久渐归。邻近流亡知是地肥沃，亦多徙居。时有札阑丁部将一人率少数兵来据此城，杀拖雷所置波斯人之为长官者，蒙古兵一队五千人，自那黑沙不来，尽戮其民，分毁其城诸坊。命一回教徒名阿黑灭里者，率若干人留马鲁，使搜杀逃民。阿黑灭里遍搜各处，民藏不出。乃令召唤祈祷之教士在召唤塔上呼居民出为公共祈祷，回教徒闻声出，悉被捕戮。如是四十一日，此城不幸之人大受前所未闻之残害，马鲁遗民仅存数人而已马鲁城自是荒废，迄于15世纪初年帖木儿汗子沙哈鲁在位之时，始命人重建其城，招致居民。见只罕奴马书三一七页。

成吉思汗在申河畔歼灭忠于札阑丁之残军后，遣军往击弃札阑丁而出走之诸军，时此诸军要将业已互相残害矣。先是阿格剌黑弃花剌子模算端而去时，偕阿匝木灭里赴别客儿哈儿，阿匝木之封地也。阿格剌黑留其地若干时，还向富楼沙。甫行抵第一站，即遣人往告阿匝木，请勿留其仇人居其境，仇人云者，盖指统有胡鲁只部五六千户之讷黑章答儿也。阿匝木以为际此危急之时，回教徒不宜相仇，率五十骑驰往，欲平阿格剌黑之怒。阿格剌黑拒不允。二人共饮，阿格剌黑醉，遽上马率百骑赴胡鲁只部营。讷黑以其来释怨修好，率诸子出迎。阿格剌黑见之怒甚，拔刀欲击之，讷黑之士卒群起杀阿格剌黑。阿格剌黑之士卒闻主将死，以为讷黑、阿匝木二人同谋，遂执杀阿匝木，进袭讷黑营，并其诸子杀之。此外别有一战，古儿部人死伤甚众。至是蒙古骑兵一队与波斯步兵一队，追击胡鲁只、突厥蛮、古儿三部余众，三部余众多被歼灭，其余溃散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

窝阔台既屠哥疾宁，遣使驰告其父，请许其进围昔思田，成吉思汗以天暑止之。是夏驻夏于蒙古人所称巴鲁湾之原，掠其附近诸地见《史集》。至是西历1222年6月始在略定诸地设置达鲁花赤见夏真特书一二五页引《纲目》。及八剌、秃儿台二将还，遂率大军行，至古纳温豁儿罕堡附近，窝阔台来会。是冬驻冬于申河河源附近不牙客的威儿之山地中，时军中瘟疫流行。

1223年春，疫止。成吉思汗遂决定取道印度、土番而还蒙古中国史书志有一种神话，谓成吉思汗因此班师。《通鉴纲目》云：蒙古主进掠印度，次铁门关。侍卫见一兽，鹿形马尾，绿色而独角，能为人言。谓之曰：汝君宜早还。蒙古主怪之，以问耶律楚材。对曰：此兽名角端，解四夷语，是恶杀之象。今大军西征已四年，盖上天恶杀，遣之告陛下，愿承天心，宥此数国人命，实无疆之福。蒙古主遂班师（夏真特书一一九页，冯秉正书一○八页）。《史集》谓成吉思汗之东还，盖因唐兀之叛，欲回师平之。案：成吉思汗回蒙古约一年后，固曾进兵唐兀，大肆焚杀，然当时唐兀主实无谋脱桎梏之迹。行前以俘虏甚众，命配置每帐十人或二十人，令其舂米以供兵食，七日舂毕。一夜之间，尽杀此种俘虏，军遂就途。欲取道土番而进，行数日，因所经之途山岳起伏，森林遍布，难于通行；遂返富楼沙，改循前赴波斯之来路退军。

逾范延诸山，驻夏于巴哈兰之地，时其大部辎重原留于此也。及秋复行，路经巴里黑附近，尽杀居民之还城者。一年之间，此州余民仅恃猫犬之肉为食，缘蒙古人习食肉乳，只须牧场以饲牲畜《全史》（二七五页）云：鞑靼人仅食肉，而其马仅食草，并以蹄掘草根为食，故所食常不缺，曾将敌地谷粮毁灭，居民之能脱死者，蒙古军行后仍不免于饿毙。成吉思汗还渡阿母河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此书记述蒙古军残破呼罗珊诸役以后曾云：“其有闲暇时间之人，记述此时之事者，虽涉及一地之事，亦须不少时间。况我于旅行之暇，处事务繁多之时，当然不能详为叙述也。”至不花剌城，命撒都只罕引见深通回教教理之人，得法官一人名额失来甫及宣教师一人。成吉思汗闻此二博士所说明之回教要义与规条，皆以为然，惟不以赴默伽巡礼一事为是，以为全世界皆为上帝之居宅，任在何地祈祷，皆得达于帝所，不必拘拘一地。进至撒麻耳干，城中绅耆出迎，成吉思汗以为上帝既使其战胜算端摩诃末，乃命用其名而为公共之祈祷。诸法官、教长群请豁免赋役，许之见《也里州志》第五篇。蒙古汗在此城遣使召术赤率其诸子来见。先是术赤与察合台失和后，遂渡细浑河北，日行猎自娱，至是汗命其驱猎物来会。1223年冬，成吉思汗驻冬于撒麻耳干之地，及春启行。军行时，汗命摩诃末之母妻及诸亲属等立于道旁，大声长号与花剌子模帝国作最后之诀别。行次细浑河畔，察合台、窝阔台二子来会。先是此二人猎于不花剌附近，在冬季中，每星期曾献猎物五十担于父所。

1224年，成吉思汗驻夏于豁兰塔石之地。术赤不至，惟遵父命驱猎物无数至豁兰塔石。中有野驴甚多，成吉思汗乃先纵猎，士卒继之。诸兽远道奔窜，足力已疲，徒手可搏。围猎既餍，取所得野驴各烙印于其毛上，志而纵之。

1224年夏冬二季，成吉思汗全在道中。其二孙忽必烈、旭烈兀，即后来君临东西两国之名主也，自叶密立河附近，及乃蛮、畏吾儿旧日分界之地来见。忽必烈时年十一，射获一兔，旭烈兀九岁，获一鹿。蒙古俗儿童初猎者，应以肉与脂拭中指，兹成吉思汗亲为二孙拭之。复行至不哈速赤忽之地，设宴犒赏其军。1225年2月还其斡耳朵见《世界侵略者传》第一册。《史集》。

成吉思汗至是筹备往征唐兀；然吾人记述此事以前，请先言中途来会之哲别、速不台二将在前传布蒙古兵威达于欧洲边境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