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秘史

第二章

蒙古人之古代传说——成吉思汗之祖先——成吉思汗少年时代之事迹——其长数部——其初诸战——其与克烈汗之关系——克烈部之略志——铁木真与王罕合攻数种游牧民族——两王之结怨——铁木真之败——其遣使告克烈汗之语——王罕之败——其死——铁木真之战胜乃蛮部——乃蛮王之死——蔑儿乞部之降附——塔塔儿部之灭——铁木真之侵入唐兀——此国之略志

蒙古人不知文字，口传其祖先名称与其历史事迹。据说成吉思汗诞生之二千年前，蒙古人为鞑靼地域之其他民族所破灭，仅遗男女各二人，遁走一地，四面皆山，山名额儿格涅坤，犹言险崖也。其地肥沃，避难二人之后裔名曰帖古思与乞颜犹言急流者。后人繁盛，分为部落。因地限山中，悬崖屹立，不足以容，乃谋出山史家剌失德亲闻目睹额儿格涅坤山之蒙古人之言，谓此山不甚险峻。先是其民常采铁矿于其中之一山，至是遂积多木，篝火矿穴。以七十

煽火，铁矿既熔，因辟一道。成吉思汗后裔之为蒙古君主者，记念此事，每于除夕召铁工至内廷捶铁，隆礼以谢天恩，蒙古民族之起源如此。蒙古云者，犹言简朴而孱弱也见《史集》。

鲜昆谋既未遂，又于1203年春谋袭铁木真。王罕有将名也客扯连者，闻其谋，还帐对其妻子言之。会有供马洹之牧者二人闻其语，遂相约冒险赴铁木真所告变，铁木真即拔营，进至撒鲁的勒只惕诸岗，遣人赴卯温都儿山调来兵。近山有红柳林，时有阿勒赤歹那颜之仆二人，因牧马见王罕军至，亟归报。铁木真在合兰真沙陀此名亦可读作合剌勒真，或合剌亦真。剌失德云，合兰真沙陀在女真边界之东，距兀勒灰河不远得报，亟上马，日甫出，两军已相见。铁木真士卒甚少，与诸将议进退。忙古部忽亦勒答儿薛禅奋勇先进，植其纛于敌后之忽惕班山。铁木真率军突敌阵。赤儿乞儿钧案：《亲征录》对称作朱力斤。《元秘史》作只儿斤部，克烈部诸部中之最勇者也，先退。董合亦惕部亦败。蒙古军进逼王罕护卫。鲜昆面为弩伤。铁木真终以人数不及敌众，不免败逃剌失德云，此次合兰真之战，在蒙古人中甚有名，今尚有言之者，其士卒多弃之去。退至巴泐渚纳，水几尽涸，仅余泥汁可饮。铁木真见从者在患难中尚相从不去，乃合手望天而誓众曰：“至是以后，愿同诸人共甘苦。如若失言，愿同巴泐渚纳之泥水！”瓦撒夫书作巴泐渚纳泉，谓此名犹言泥水。案：斡难河北有一小湖，水不深，名曰巴泐只纳，有图剌小水从此而出，北流入英果答河遂自饮其水，以盏示诸将共饮之，诸将亦誓永不弃之而去。同饮此水者，后皆有饮水巴泐渚纳之人之号，而受重赏焉。至若来告变之二牧人，曰乞失里黑、曰巴歹二人皆是蒙古客里古惕部之人。阿不合齐书（突厥文本三十三页）谓客里古惕蒙古语犹言口吃，缘其祖有此疾也者，后并授以答剌罕之号见《史集》。冯秉正书第九册二六至三二页。《元史译文》二○至二六页。

马儿忽思遗二子，曰忽儿察忽思不亦鲁案：不亦鲁，突厥语统兵者之义、曰古儿罕，前一人嗣汗位。及其死也，遗六子，其中之脱斡邻勒杀其兄弟二人侄数人，夺王位剌失德云，脱斡邻勒，鸟名也。此鸟从未有人见之，然在此种民族（突厥人与蒙古人）之中颇有名，与亚洲西方之anca相等。相传此鸟类秃鹫，其爪坚如钢铁，一蹴可杀他鸟二三百头。言此事者虽未见之，然闻猎者与游牧人言，常见天空同时一地坠鸟二三百，头断腹破爪碎，由是推想杀诸鸟者其力必极大，其爪应极坚利，而受中国皇帝册封为王。复以汗号列于王下，故名王罕。其叔古儿罕逃依其邻乃蛮部主亦难赤。亦难赤以兵助古儿罕，败脱斡邻勒。脱斡邻勒仅以百余骑奔投铁木真之父也速该所。也速该亲将兵逐古儿罕，迫之走唐兀，复夺部众归之王罕。王罕感德，遂持盏盟，誓与也速该永远友善，即鞑靼人所谓成为按答是矣。按答者，犹言盟友也此王罕在基督教徒中颇有名。盖亚洲之基督教徒以为东方有一基督教君主同时为基督教长老之存在，而名之曰长老约翰国王。聂思脱里派教徒曾传布此说，盖传入基督教于此东方诸地者，即属此派教徒也。十字军至东方时，其说业已成立，所以最初传教鞑靼地域之传教师，详细探访此长老约翰国王。鲁不鲁乞曾云：其人到处有名，我经行其地之时（1253年），除聂思脱里派之少数人外，无人知其为何人。聂思脱里派所言其人灵异事迹甚夥，然聂思脱里派来自此地者，习于夸张，不足信也（见《鞑靼地域行记》第十九章）。此类欧洲旅行家亦信有长老约翰国王之存在，然仅闻极泛之说。西利亚史家把儿赫不烈思云，王罕者，即基督教国王岳忽难是矣（西利亚文本四三七页）。至在迦儿宾鲁不鲁乞、马可波罗诸人迷离不明之记载中，皆谓此故事中之长老约翰国王，即在克烈诸王族中。

铁木真驻冬以后，起兵讨伐同盟图己之诸部长：是为蔑儿乞部长阿剌兀都儿、泰亦赤兀部长哈儿罕太师、塔塔儿部长察兀忽儿、客连黑儿。诸人皆勇武而具野心，铁木真败之于平野，尽掠其物。

铁木真欲在乃蛮败后，进击札木合。兹见王罕容留之，颇不满。一日语王罕曰：“我之附君，犹沙漠中之白翎雀，冬夏皆居北地。至若汝之其他诸臣，则如鸿雁，冬近则向南飞矣。”王罕因疑札木合。而札木合亦乘双方婚事之不谐，谮铁木真于鲜昆。谓其密与乃蛮太阳汗通谋见《元史译文》二三页，二人遂相约图之。并引蒙古部长二人，及前此因所获被夺之铁木真亲族三人同谋。鲜昆言之王罕，王罕不从，鲜昆仍欲图之。伪若许以己女字术赤，遣人往邀铁木真来营赴宴，欲乘机擒之。铁木真往赴宴，道经明格里也赤哥帐，明格里也赤哥曾娶铁木真之母为妻，劝其勿赴，铁木真遂还。

铁木真所部因有数部落之离贰，势遂衰微。诸部落中最要者曰札只剌部，部长札木合，别号薛禅，此言贤也。札木合之族人名帖古察儿者，牧地在亦鲁水，曾偕数骑进掠铁木真所属萨里川附近兀剌该不剌合之地兀剌该此言红。不剌合此言泉，或其泉附近之一溪流。此水疑是Oulengui水，居斡难、英果答两河之间，北注英果答河（参照Ritter，Asien，band Il，p.271）。有札剌儿人名搠只塔儿马剌者，其祖先因杀莫孥伦，降为铁木真祖先之奴，所居在其地附近。见帖古察儿至，乃匿马群中，射杀之。札木合以是为隙，遂与泰亦赤兀部合，而亦乞剌思、兀鲁兀、不哈斤钧案：《圣武亲征录》作那也勒，此处应是Noyakin之误、火鲁剌思四部亦归泰亦赤兀部。

铁木真幼年时，曾为泰亦赤兀部人所掳。其部长塔儿忽台，别号乞邻勒秃黑，此言恨人者，以枷置其颈。闻铁木真荷枷时，有老妪为之理发，并以毡隔枷创之处。已而铁木真得脱走，藏一小湖中，沉身于水，仅露其鼻以通呼吸。泰亦赤兀人穷搜而不能得，有速勒都思人经其地，独见之。待追者去，救之出水，脱其枷而负之归，藏之载羊毛车中。泰亦赤兀部人搜至速勒都思人之宅，严搜之，且以杖抵羊毛中，竟未得。迨搜者去后，此速勒都思人以牧马一匹并炙肉兵器赠铁木真，而遣之归。其人名舍不儿干失剌案：《蒙古源流》作托尔干沙喇，后恐泰亦赤兀部人报怨，往投铁木真。铁木真不忘其德，厚报之。

铁木真别又经一大难，时从行者仅其二友，不儿古赤钧案：核以《元秘史》孛斡儿出、《元史》与《亲征录》博尔术、《蒙古源流》博郭尔济等译法，此处译名亦恐有误、不儿古勒二人，遇泰亦赤兀人十二骑，铁木真独与战，敌骑十二矢并发，伤其口喉，痛甚昏坠马。不儿古勒燃火热石，投雪于石上，引铁木真口，以蒸气熏之，及凝血出，呼吸遂通。时雪大，不儿古赤执裘以盖伤者首，如是终夜，雪深至腰，足迹不移，及曙，以铁木真置马上卫之归。后赏二人之功，并授以答剌罕之号见《史集》。凡有答剌罕之号者，豁免一切赋税，独有其战利品全部，随时可入见其主，犯八罪不罚，惟在第九次犯罪后始罚之见《世界侵略者传》，案：答剌罕之号似甚古，东罗马帝Justin曾遣使Zémarcous至突厥可汗室点蜜所，590年（钧案：应是570年之误）使臣别可汗时，可汗遣使臣名Tagma而有达干之号者偕之归。参照Menander.in Exceptis de Legationibus。

蔑儿乞部长脱脱自巴儿忽真还，进击铁木真，又不胜。乞援于乃蛮部长弟不亦鲁汗。不亦鲁纠合朵儿边、塔塔儿、哈塔斤、撒勒只兀、斡亦剌诸部助之，兼欲复前此战败之耻。1202年秋，连师进击王罕、铁木真。王罕、铁木真离兀勒灰河，退走哈剌温赤敦诸山中。其敌兵蹑其后入山，会大雪严寒，士卒四肢多僵冻。入夜，人马纷坠悬崖下。及出险，已不复成列，乃舍敌不追。札木合帅师来应，见乃蛮失利，遂退。沿途掠诸部之立己为汗者，已而归附王罕。时王罕已会铁木真，共营于阿剌勒蒙古语犹言岛河畔。旋至以雪济水乏之大沙漠中，距哈剌温赤敦山不远之阿勒赤阿晃火儿地方驻冬剌失德曰：成吉思汗与王罕逾汪古（oncouh，剌失德以此名指长城）同驻冬于阿勒赤阿晃火儿（晃火儿，蒙古语犹言骍色马）之地。其地旧为弘吉剌部驻冬之所，亦后日宗王阿里不哥与其兄忽必烈皇帝会战之处。地在沙碛中，无水，居民以雪代之云。剌失德在《忽必烈传记》1261年之战，谓战地在火者不勒答黑山下，撒木勒台湖附近，阿勒赤阿晃火儿之地。此外剌失德又言有一山系名曰札亦阿勒赤阿，似指契丹、蒙古分界之山，然则为兴安岭矣。殆以阿勒赤阿之名与晃火儿结合，以指发源阿勒赤阿山之小溪，盖有一同名之水，注入北纬四十三度之塔阿勒湖也。D'Anville所制地图无撒木勒台湖名，或已改名欤？剌失德误谓王罕、铁木真同逾汪古（长城）。其实二人所过之地尚在其北四度，是盖剌失德有时将长城与介于蒙古、满洲间之山系混而为一，有以致之。铁木真在此地为其长子术赤求婚王罕之女察兀儿别乞，并请以己女豁真别乞字鲜昆之子忽失不花，然俱不谐，自是王罕与铁木真稍疏。

至是纳真案：此为一种鸷鸟之蒙古名称闻其母及诸兄死，遽还。见老妪数人与海都仅存，欲复仇，并夺还被掠之物；然苦无马，幸有一驿马中道逸归，纳真得乘之，往侦札剌儿人。路逢父子二人乘马拳鹰行猎。二人相距微远，纳真识鹰为兄物。趋前绐少者，询其是否见有一赤马引群马东行。少者答曰否。转问纳真来地有否凫雁，纳真曰有，愿导之至其地。行至河隈，出不意刺杀之。系马与鹰，趋迎后骑，绐之如初。后骑问其子何为久卧不起，纳真以鼻衄对，乘隙又刺杀之。远见山谷中有马数百，童子数人守之，方掷石为戏。纳真乘高四顾，见无来人，乃尽杀童子，驱马拳鹰而还。取海都并诸老妪赴巴儿忽惕之地。

脱脱遣其弟忽秃、斡儿章克二人求援于泰亦赤兀部。此部诸长汪忽哈忽出、忽怜、忽都答儿、塔儿忽台乞邻勒秃黑会兵于大沙漠中剌失德云，汪忽哈忽出，犹言“甚怒”。塔儿忽台为人名。乞邻勒秃黑为别号，犹言嫉人也。剌失德又云，会集之地在斡难一带，是即蒙古之大沙漠。《元史译文》十八页谓在斡难河上。1200年春，王罕与铁木真会于萨里川，共击泰亦赤兀部，追擒忽都答儿、塔儿忽台于月良兀秃剌思钧案：此名与《亲征录》对音合，惟将首一韵母改e作eu可矣。此类脱误，多桑常有之。王静安《亲征录校注》谓拉施特书作恩古特秃剌思，乃沿《元史译文证补》之误，应作月良兀惕秃剌思杀之。杀塔儿忽台者，速勒都思人舍不儿干失剌之子赤老温也。此战之祸首汪忽哈忽出，偕脱脱之两弟走巴儿忽真，忽怜奔乃蛮。

脱斡邻勒王罕在位多年，乃蛮人以兵助其弟额儿客合剌，逐之奔哈剌契丹。求援哈剌契丹主而无效；资粮罄绝，仅余山羊数头，取其乳为食。既闻其故交也速该之子领有数部，欲往依之。1196年春，行至曲速兀钧案：《亲征录》作曲薛兀儿，《元秘史》作古泄兀儿，多桑译写应有脱误湖，使人往告其至，铁木真自怯绿连河上流亲迎抚劳，征牲畜于臣民以赈给之。秋，二人会于秃剌河上秃剌河发源于斡难、英果答二水之间，注入英果答水，结为父子。

约当8世纪中叶时，其已出额儿格涅坤山之数部落，移居斡难、怯绿连、秃忽剌或秃剌等河沿岸者，其长名孛儿帖赤那此言苍狼。传八世至朵奔伯颜，娶阿阑豁阿为妻，火鲁剌思部之女也。生二子，曰别勒格台，曰别浑台。朵奔死后数年，阿阑豁阿复有孕。朵奔亲族责其不夫而孕，阿阑豁阿言，夜中数梦有光从庐顶天窗入，变为淡黄色少年，因以受孕此种故事，亚洲凡开国之主类多有之。契丹建国主阿保机，在872年诞生之前，其母即见日入怀而受孕（见Visdelou撰《鞑靼地域史》八一页）。剌失德撰述之时，在14世纪初年，曾推定阿阑豁阿生存之时在四百年前。据云：“此种鞑靼民族之历史，仅持其不确实之传说，故皆暧昧不明。兹据今人之所知，著其起源与分为部落之事，朵奔伯颜、阿阑豁阿生存之时代，颇难确定。但考宝库所藏之成吉思汗系史，并旁采高年故老之说。可以上溯至四百年前，质言之，在阿拔思朝与撒曼朝之初年。”案剌失德所言之史书，殆指后此所言宝库所藏，经大官数人保管之金册也。复生三子，曰不忽合塔吉、曰不思锦撒勒只、曰孛端察儿见剌失德《史集》，冯秉正书第九册三页。夏真特神甫所译《元史》，题曰《成吉思汗系最初四汗史》（圣彼得堡1829年八开本）十二页。剌失德所名之朵奔伯颜，在中国史书中作脱奔咩哩犍，在撒难薛禅之《蒙古源流》中作多博墨尔根。据《蒙古源流》，阿阑豁阿是秃马惕部主郭哩岱之女；据冯秉正与夏真特所译之中国史书，阿阑豁阿生二子，曰博寒葛答黑、曰博合睹撒里直，无别勒格台、别浑台二人名，则阿阑豁阿寡居时仅生一子曰孛端察儿矣。剌失德与其他波斯史家撰述中用阿剌伯字译写之蒙古名称，有时不尽确实无误，盖阿剌伯文不著韵母，而对于判别声母之音点有时省略也。所以吾人对于其中蒙古名称，尤特别对于成吉恩汗祖先之名称，皆据《蒙古源流》订正。此书曾经史米德君译为德文，题曰《撒难薛禅之东蒙古史》，圣彼得堡1829年四开本。此书在历史方面对于吾人毫无功用，但在研究蒙古语言方面颇可宝贵。盖同一学者曾刊布一种用斡罗思语与德国语解释之《蒙古语词典》，可补从前欧洲所有诸小字汇之缺也。孛端察儿，成吉思汗之八世祖也。诞生之时，约在10世纪之初。兄弟三人传后甚众，后成若干部落，世人别号之曰尼伦，质言之，“胁”也，示其来源纯洁，与其他诸蒙古种诸部有别。剌失德谓其与普通蒙古部落异者，犹之珍珠之与介壳，果实之于树木。此史家又云，此种部落为数虽众，然不难知各部落之起源，盖蒙古人与阿剌伯人同，皆能记忆其世系，而传之于子孙。与其教授宗教大意于子孙者无异也参考卷末附录三《成吉思汗祖先世系表》。

由是观之，其以成吉思汗著名之人，盖生于今日两最大帝国国界之附近也。相传其生时右手握凝血。也速该之据地，在不儿罕哈勒敦之诸高山中下述诸水发源之山系，今日蒙古、满洲人名之曰肯特山，斡难、怯绿连、秃剌三水皆发源于此。月伦额格又生三子：曰拙赤、曰合赤温、曰帖木格。其后裔并号孛儿只斤，与其他乞牙惕族相判别。孛儿只斤者，犹言灰色眼也。

王罕之祖马儿忽思不亦鲁，曾为塔塔儿部主纳兀儿不亦鲁所俘，献之中国北方皇帝，钉之木驴而死。其寡妇欲复仇，伪降纳兀儿，献羊百头，牝马十匹，马湩百囊。囊盛一人，各执兵器，乘宴时出，杀塔塔儿汗及列席之塔塔儿部人。

海都既长，纳真与巴儿忽惕之民奉之为主。海都既得众，以兵攻取札剌儿人，而役属之，定其主要驻所于黑河河畔，由是各处部落陆续归之。其民日众夏真特《元史译文》二页以后，冯秉正书第九册八页。巴儿忽之地在拜哈勒湖之东，因有巴儿忽真之水注入此湖，故以名其地。

海都所辖之地，在巴儿忽真隘地域之中，海都生三子，长曰伯升豁儿。伯升豁儿生子名屯巴该汗。屯巴该生九子，后裔各成部落。两百年间，繁殖甚众，1300年时，已有户二三万矣。

时有部长数人竞图统治蒙古诸部：是即乞牙惕不儿斤部长撒察、札只剌部长札木合、铁木真之弟拙赤哈撒儿与阿剌兀都儿等。铁木真较有能，或较有幸，除其弟外，并灭之。

时有札剌儿部在怯绿连河上为中国皇帝之兵所攻击，被杀戮者甚众。有札剌儿人七十户，避兵逃至莫孥伦牧地，饥困，在莫孥伦诸子练习驰骋之地掘草根为食剌失德云，此地所食之根名曰速都孙，然冯秉正书（五页）则谓其为人参。Pallas（第四册二二○页）云，赛合克鞑靼及散处Kouznezk诸山中之贫苦部落，皆以植物野草之根为食，仿东胡人，求根于田鼠之穴，名此田鼠曰Kouloum。田鼠掘穴于草地之下，穴中有道互通，藏草根以备冬食。此外鞑靼人备有一种小锄，以为掘根之用。莫孥伦见有人掘毁其地，怒甚，驱车伤其数人。札剌儿人忿怨，尽驱莫孥伦马群以去。莫孥伦六子不及衣甲，驰逐与战，莫孥伦虑难胜敌，令诸子妇载甲追从之，然未及至，六子已尽没矣。已而札剌儿人并杀莫孥伦，惟其孙海都尚幼，乳母匿诸积薪中获免。先是其第七子纳真娶巴儿忽惕部之女，而留居其地。

既而铁木真赴斡儿河。至哈剌河此哈剌河殆为今之哈耳哈河。此水发源于兴安岭，注入捕鱼儿湖附近客勒帖该合答之地钧案：《元秘史》客勒帖该合打答，此言半崖，非本名也。其上尚有本名斡峏讷屼，多桑此处应有脱文。有若干军队来从，共得四千六百人。沿哈剌河进，营于董哥湖畔，秃鲁哈忽儿罕之地钧案：《亲征录》作脱儿合火儿合，遣亦勒秃儿斤部人额儿迪只温钧案：《亲征录》使名阿里海，《元秘史》有二人，曰阿儿孩合撒儿，曰速客该者温，多桑此处应亦有脱误往克烈汗所责之曰：

撒亦剌黑追王罕至额垤儿阿勒台，遇王罕之弟必勒哈、札合敢不二人，乃夺其眷属、牲畜、辎重。复进兵入克烈部边境，掠答勒都、阿马失剌两地之人畜。必勒哈、札合敢不二人仅以身免。奔告王罕，王罕命其子亦勒合鲜昆钧案：此名在《元秘史》中作你勒合桑昆，而在《亲征录》中则作亦剌合鲜昆，《元史》中亦有作先髡者，一人名而有两种写法，未知孰是。要之多桑之Ilco应改作Ilca，多桑于此下引剌失德之注释云，Singoun汉语贵人之子也，然则以其为晚见的相公之称矣御之，且遣使乞师于铁木真。铁木真即遣不儿古赤、木忽黎、不鲁忽勒钧案：此人即《元史》之博尔忽，而多桑前此又写作不儿古勒者也、赤老温四人率师往援。援师未至，鲜昆已败。四将至，击乃蛮走。铁木真命将所夺还之人畜诸物尽归王罕。王罕德之，以衣一袭，金盏十，赐统将不儿古赤见《史集》。《元史译文》十七页。

忽必来攻中国还，与所部数人行猎，遇蒙古朵儿边部落之战士，为所袭击，从者皆逃。忽必来马陷于淖，泥没马颈，乃登鞍跃登彼岸。朵儿边人至对岸，见其无马，乃曰：“一蒙古人失马者有何能为？”遂释不追。

忽必来待敌退，至淖执马鬣引之出，重上马。自念曰：“我为此种懦夫所袭击，不能无所得而归也。”见有马群经过朵儿边之地，急跃登其引马，驱马群而归。

忽必来之兄把儿坛把阿秃儿，生四子，也速该把阿秃儿次居第三Yissoun或Yessou，蒙古语九数也，突厥、鞑靼诸民族视此为吉数。也速该犹言第九，Bahadour、Bagatour为突厥语之别号，犹言勇也。因英勇，被推为乞牙惕、尼伦诸部落长。屡与其他蒙古部落、中国人、塔塔儿人战。合不勒之后裔自杀治赛因的斤疾不愈之珊蛮以后，遂与塔塔儿部人为仇。1155年，也速该战胜塔塔儿，杀其长二人，其一人名铁木真斡怯。及其还也，其一妻名月伦额格月伦此言云，额格此言母。据《蒙古源流》，也速该一日与两弟行猎，见一塔塔儿人，名也客赤列都者，适至斡勒忽讷兀惕部娶妇归，其人见三人至，有图已意，遂弃其妻而逃，遂为也速该所得。由是乌格楞额格遂为也速该之妻，至1162年生一子，名铁木真（见《蒙古源流》译本六三页），斡勒忽讷兀惕部人也。适在迭里温孛勒答黑山附近之地见《史集》。《蒙古源流》作斡难河附近之德里衮布勒塔克地方（译本一○六页）。孛勒答黑，蒙古语犹言丘陵。中国载籍作跌里温盘陀（夏真特书三十八页，据《纲目》），此山在斡难河畔（见Timkowski《行纪》，第二册二二六页）生一子，名曰铁木真，志武功也铁木真一名，根据夏真特书后附《元史字汇》，在蒙古语中犹言精铁。此名曾与突厥语之铁木儿赤相混。铁木儿赤，铁工也，由是人遂以为成吉思汗曾作铁工。观希腊史家帕基迈儿、阿剌伯史家诺外利、传教师鲁不鲁乞、阿美尼亚王海屯等之所记，可以见已。此说现在蒙古人中似尚存在。Timkowski君在1820年自恰克图赴北京之途中，路经库伦西南一百九十三斡罗思里之答儿罕山，闻答儿罕之义，犹言蹄铁工，盖因成吉思汗曾锻铁于此山下，故以名之。“答儿罕山蜿蜒南北。山脊险峻，花冈岩质。其间生植altagane Robinia pygmaea与其他灌木，其南麓下有蒙古人积石而成之鄂博。蒙古人每年来此祭奠成吉思汗，以示不忘。公爵阿海领地中有Schibétou与Schara-chorotou两站者，亦来祭奠此山。”（见所撰《北京行纪》，1827年法文译本一五五页、一七三页、一七九页）鄂博者，聚沙石土木为之，蒙古人祀神之处也（同上二六页）。此种习惯或为上述纪念出额儿格涅坤山典礼之遗风。剌失德云，成吉思汗诞生之日，未能确知。惟据成吉思汗诸王与蒙古诸贵人之说，其在生年，案阳历有七十二岁，案阴历则有七十四岁又三月余；而殁于猪儿年秋月之十五日，核以回历，应在六二四年二月之初（1227年2月）。世人并知其诞生之年，亦为猪儿年，由是可考其生年在死年六干支前之猪儿年，而此猪儿年则始于五四九年十一月也（1155年2月）。然冯秉正所译之中国史书（八页）则位其生年于1162年（《蒙古朝史》二页注一）。《元史纲目》、《蒙古源流》皆谓其死年六十六岁，然则铁木真诞生于1162年矣。

忽必来为蒙古人笃爱之英雄。蒙古人誉其歌声洪亮，如雷鸣山中。两手力强如同熊爪，能折人为两截，易如折箭。相传冬夜燃巨木取暖，忽必来裸卧火旁，火星炭屑坠其身而不觉，醒后以烫伤为虫螫。工饮啖，日食能尽一羊，饮马湩无算。

已而铁木真弟拙赤哈撒儿再伐乃蛮，大败之，乃蛮之势遂弱见冯秉正书二十二页。《元史译文》十八页。

屯巴该之第六子合不勒汗，曾为蒙古诸部落一部之长。相传此汗曾入朝女真皇帝，女真帝惊其食量过人。一日合不勒酒醉，捋帝须，酒醒请罪，金主笑释不问，厚为之礼而归之。合不勒甫行，女真帝之臣言其恐为边患，乃遣使要之返。合不勒不受命，使者执之，合不勒乘间脱归。使者踵至，合不勒命诸奴杀之。

孛端察儿之孙玛哈图丹此人在剌失德书中作Doutoum-Menen，在中国史书中作咩捻笃敦（夏真特《四汗史字书》三七○页）老死，遗七子《史集》谓有九子，其妻莫孥伦所出也。

嗣后铁木真纠集数部与泰亦赤兀部人战，胜之，是为其得志之起点。铁木真闻敌以三万骑至，乃急合其众一万三千人，待泰亦赤兀部人于英果答河支流巴泐渚纳小水之上，败之。水边有林，铁木真伐木燃火，执俘虏分八十镬烹之，至是诸小部落遂归附之。

合不勒汗遗六子，并有勇力。号乞牙惕钧案：乞牙惕为乞颜之复数，应作Kiyat。此处多桑有误写，译人不察，遂又有乞要特之讹译，犹言急流也。其后遂以为氏。按前出额儿格涅坤山之民族已有是称，迨朵奔伯颜之后，繁殖既众，分为不少部落，各有其名，乞颜之称遂废，至是复又用之。当是时也，合不勒汗之妻弟赛因的斤遘疾案：赛因的斤为合不勒妻豁阿忽勒忽阿之弟，豁阿此言美，弘吉剌部人也，延塔塔儿部之珊蛮治之，不效而死。其亲族追及珊蛮，杀之。塔塔儿部人怒，起兵复仇。合不勒诸子助其母族与之战，未详其胜负。其后海都曾孙俺巴孩可汗俺巴孩者，海都汗第二子察儿合领昆子速儿罕都豁赤纳之子。Caan者，Khacan之省称也。剌失德云，Lingkoum为中国官号，犹言大将军也，泰亦赤兀部之长也，求妻于塔塔儿部，塔塔儿人执之以献女真帝，女真帝方挟前此合不勒汗杀使之忿，乃钉俺巴孩于木驴上，此盖专惩游牧叛人之刑也。

及冬，王罕方自怯绿连河赴忽儿塔海牙钧案：《亲征录》作忽八海牙。《元秘史》作忽巴海牙。多桑此处译名殆亦有误。其弟克烈歹曾以唐兀官号札合敢不而著名者，密与克烈部四将谋害其兄，然事泄。札合敢不奔乃蛮，依太阳汗。太阳汗者，王罕之敌也。王罕驻冬于忽儿塔海牙之地，铁木真则驻冬于女真边境扯克扯儿之地。

其他诸蒙古部落，哈塔斤、撒勒只兀、朵儿边弘吉剌诸部，及塔塔儿之一部落，见铁木真又胜，皆不自安，乃聚而会盟《元史译文》十九页谓会盟之地在阿雷泉。诸部长共举刀斫一马、一牛、一羊、一狗、一山羊，为誓曰：“天地听之，吾人誓以此诸牲之长之血为誓，设有背盟者，死与诸牲同！”剌失德曰：数年前，成吉思汗曾遣密使一人至塔塔斤、撒勒只兀两部修好。依蒙古俗，须用意义不明与叶韵之词达其意。成吉思汗使者亦如是致词，部人不解。有一少年为释其意曰：“其与吾人无关系之蒙古民族，皆与吾人联合；我辈况属亲戚，尤应修好。”二部之人不从，侮詈使者遣之归，而与泰亦赤兀部相结，久与成吉思汗作战遂相约共击铁木真、王罕。弘吉剌部长特因那颜，成吉思汗之妻父也。潜遣人告变于铁木真，铁木真自斡难河邻近之虎儿图湖，逆战于捕鱼儿湖，击溃其众。

先是铁木真已灭不儿斤钧案：《亲征录》作月儿斤，《元秘史》作主儿勤之一部；1197年春，又同王罕讨之，擒其二长撒察别吉别吉与突厥之Beg或Bey同，妇女亦有此号、太丑。有游牧民族蔑儿乞部，亦名兀都亦惕，分四部：曰兀洼思、曰木丹钧案：疑即《亲征录》之麦古丹、曰秃答哈邻、曰只温，并属脱脱。是年秋，铁木真、王罕共伐之，败其一部落于薛灵哥河附近木勒彻之地。铁木真尽以其所获给王罕。次年，王罕部众稍集，遂不约铁木真，自侵蔑儿乞部，败之于秃哈儿客黑烈钧案：《亲征录》作捕兀剌川，《元秘史》作不兀剌客额儿，此处译写应亦有误，杀脱脱之子帖坤别钧案：《亲征录》作土居思别吉，《元秘史》作脱古思别乞，则此处应是之误，虏其弟忽秃、脱脱别子赤剌温，并及其族众牲畜，不以所获馈铁木真。脱脱遁走薛灵哥河外，拜哈勒湖东巴儿忽真之地见《史集》。冯秉正书第九册九至二十页，宋君荣书五页，《元史译文》十四页以后。

俺巴孩既死，其宗亲谋复仇。其子合丹太师与合不勒汗子忽必来汗、合不勒汗孙及成吉思汗父也速该把阿秃儿，约合击女真。忽必来在诸兄弟中为最勇，遂继合不勒汗位。先是月斤别儿罕亦经塔塔儿人执送女真，其被害也与俺巴孩同。至是忽必来偕蒙古部长数人，率师侵入中国，败敌兵，大获而还。

从者还言其死耗，成吉思汗父也速该已持馔往奠。然忽必来之妻不欲信其已死，曰：“声震天空手如三岁熊爪之战士，不能为朵儿边人所得。其晚归必有故，不久必见其至。”

也速该死时，铁木真仅年十三岁，所部之诸尼伦部落，不欲奉一童子为主，弃之往投塔儿忽台剌失德云，海都子、察儿合领昆子、速儿哈都豁赤纳子、俺巴孩可汗子、合丹太师子、阿答勒汗之子。塔儿忽台者，蒙古诸部落中最强之泰亦赤兀部长海都汗之裔孙也。俺巴孩可汗被害之后，其族与泰亦赤兀部长共推嗣君，久而未决。其后不知主泰亦赤兀者为何人，仅知也速该死后，泰亦赤兀部以兵攻也速该子之时，其部长为阿答勒汗子塔儿忽台也。也速该妻见众离去，乃乘马执纛纛者，中国旗名。一长矛上悬土番之牦牛大尾也。是为中国皇帝之特用幢帜，其册封突厥、鞑靼诸藩王时，常以此物并鼓赐之（《鞑靼地域史》九七页，又Abel Rémusat《鞑靼语言之寻究》第一册三○三页）。由是突厥与鞑靼民族有Toug之名，惟无牦牛尾，则以马尾代之。此纛与鼓皆为受封及统率之表示。鲁不鲁乞名此牛曰唐兀牛，牛尾多毛，与马尾同，腹背毛长（见所撰《鞑靼地域行纪》第二十八章），躬自追击之，仅邀其少数而还。

“蔑儿乞部营于秃哈剌平原之时，我曾遣使至脱脱别吉所。名为使者，实为间谍。汝乘机进击此部，不先告我。汝夺脱脱与其弟之妻，掳其弟秃敦钧案：前作忽秃，此处应误与其子赤剌温，掠蔑儿乞之兀都亦惕部，而不以一物予我。已而撒亦剌黑可苦速率乃蛮部人掠汝之兀鲁思。我遣四将领兵战败之，尽归所掠于汝，是我有造于汝四也。

“父汗：汝应忆及出儿罕山侧，哈剌河畔，我二人互约之语。如有蛇处我二人之间，使我二人语言奋激，勿中其计。绝交以前，必须当面解说。然汝不先审查人言，遽欲远我。父汗：汝为何即以我为汝降服之诸部攻我？汝为何不求宁息，而使汝诸子安卧？我为汝子，我从未言所得过少意欲更多，所得过劣意欲更善。譬如一车双轮，偶碎其一，驾车之牛努力引车，必致伤颈。则应解其羁勒，车既不行，盗必取之；或者仍使牛驾车，则势将饿毙，我非汝车之一轮乎？”

“父汗：昔不亦鲁汗死后，汝据大位。杀兄弟二人，汝叔古儿罕逼汝走哈剌温哈卜察勒据剌失德云，此二字犹言黑林，在别答剌（Bedra即图剌）河畔，汝在其地被围，非我父汝安能脱？我父以援兵付汝，汝以此兵击古儿罕于忽儿班别剌速惕，迫之仅余二三十人逃往河西之地即唐兀，不复归。由是汝与我父结为安答。所以我尊汝为父汗，此我有造于汝一也见《史集》。

“汝困迫来归时，衣弊见体，如日之穿云。饥弱行迟，如火之衰熄。我即起兵进击营于木里察黑木阿勒钧案：《元秘史》作木鲁彻薛兀勒之诸部，夺其羊马辎重，悉以付汝。汝前瘦弱，半月之间，使汝丰肥，此我有造于汝三也。

“我如出儿秃门山上之鹰，飞逾捕鱼儿湖，为汝捕青足灰羽之鹤。质言之，朵儿边、塔塔儿两部，已而又逾曲烈湖，为汝捕青足之鹤。质言之，哈塔斤、撒勒只、兀弘吉剌三部，是我有造于汝五也见《史集》。《元史译文》二十六页。

“君为乃蛮所攻，西奔日没之地。汝弟札合敢不在女真境，我亟遣人召还。比至，又为蔑儿乞部人所逼，我遣我兄弟二人往杀之，此我有造于汝二也见《元史译文》二六页。

1202年春，铁木真发兵于兀勒灰昔勒术亦术惕钧案：《亲征录》作兀鲁回失连真河。《元秘史》作兀勒灰失鲁格勒只惕，似以《元秘史》一名为是河兀勒灰河发源于北纬四十七度之索岳尔吉山。此山在兴安岭山系之中，自东北至西南。界处蒙古、满洲两地之间。兀勒灰河注入戈壁中之一小湖以前，有一小水亦名索岳尔吉者来会，参照D’An-ville地图伐塔塔儿部。此部居捕鱼儿湖一带，地近女真边境。当时共有七万户，分六部：曰秃秃哈里兀惕钧案：《元秘史》作都塔兀惕、曰亦勒赤钧案：《元秘史》作阿勒赤。《亲征录》作按赤、曰察罕钧案：此名与《亲征录》、《秘史》所著录者同、曰忽因钧案：疑即《元秘史》之主因、曰帖剌惕钧案：疑即《元秘史》之备鲁兀惕、曰塔儿灰钧案：疑即《元秘史》之阿亦里兀惕，又案：《元秘史》别有阿鲁孩塔塔儿者，疑即阿亦里兀惕一名单数之别译，各有其长，常互相侵略，曾与蒙古人交恶。至是铁木真败其亦勒赤、察罕二部。战前先谕其军，苟破敌逐北，见遗物慎勿顾，俟军事毕共分之。已而闻其诸父忽只儿钧案：《亲征录》作火察儿、答里台钧案：《亲征录》同，亦作答力台、从弟阿勒坛钧案：《亲征录》作按弹，对音同。三人背约阿勒坛是把儿坛把阿秃儿第二子捏坤太师之子。忽只儿是忽必来可汗之子及合不勒汗之孙。答里台是把儿坛把阿秃儿之幼子。铁木真命尽夺其所获，散之军中。三人遂怨，后投王罕所，嗾使王罕与铁木真失和。

1201年，弘吉剌、亦乞剌思、火鲁剌思、朵儿边、塔塔儿、哈塔斤、撒勒只兀诸部会于揵河剌失德谓在谦河河畔，应有误。盖《元史译文》（二○页）实作捷河也，共立札木合为古儿汗。古儿汗，犹言大汗也。已而会盟于秃剌河畔，为誓曰：“凡我同盟，有泄此谋者，如岸之摧，如林之伐。”言毕同举足蹋岸，挥刀斫林，驰众驱马，进击铁木真。然有名豁里歹者，奔告铁木真。铁木真迎战，败之于叶的忽儿罕钧案：《亲征录》、《元史》本纪并作海剌儿帖尼火罗罕。《元史·抄兀儿传》作海剌儿阿带亦儿浑。考其原名，或是阿带火儿罕也。札木合遁走，弘吉剌部降铁木真见《史集》。冯秉正书第九册二十一页以后。《元史译文》二○页位其事于1200年下。

1199年，王罕、铁木真共伐乃蛮。先是乃蛮部长亦难赤必勒格不忽汗亦难赤，突厥语信徒之称。必勒格为官号（钧案：即唐译之毗伽）。不忽汗（钧案：元人曾译作卜古汗），乃以侵略著名之古畏吾儿王名（《史集》）死，二子台不花、不亦鲁争父妾，因结怨。不亦鲁率诸部退居金山附近乞湿泐塔失之山地钧案：《亲征录》作黑辛八石之野，《元秘史》作乞湿泐巴失海子，海子容有误。惟多桑之tasch必为basch之误无疑；台不花为长兄，保其父之驻地，而有其平原剌失德云，乃蛮，蒙古语犹言八也。其境包有大金山、哈剌和林诸山、额鲁亦撒剌思诸山、也儿的石湖、宰桑泊、也儿的石河，以及此河与乞儿吉思中间之山地，北界乞儿吉思，东界克烈，南界畏吾儿、西界康里。剌失德在“乃蛮”条后，著录有一邻居民族名昔斤别乞者，其王号哈的儿不亦鲁汗，所部先较乃蛮、克烈两部为强，惟在成吉思汗时代，其势已衰。减吉思汗曾以此部隶于汪古部，其妇女与乃蛮部之妇女曾以美丽著名于当时。乃蛮诸部主于其汗号之上，或加古出鲁钧案：此号亦作屈出律，唐译作句主禄之号，或加不亦鲁钧案：唐译作梅录，五代译作秘录之号。古出鲁者，此言强盛；不亦鲁者，此言统军。然台不花则号大王，金帝之所封也。蒙古人讹大王为太阳，故史书中之台不花多作太阳汗。兄弟二人既交恶，铁木真与王罕乃乘机袭击不亦鲁，夺其人畜甚众。不亦鲁奔乞儿吉思属谦谦州之地。乃蛮有将名撒亦剌黑钧案：《亲征录》作撒八剌，《元秘史》作撒卜剌黑，如多桑之译写不误，汉译之八卜皆应改正作亦，别号可苦速钧案：《元秘史》作可克薛兀，可以此名参证，惟《亲征录》之曲薛吾疑脱一字，犹言病肺者。于是冬以军击敌，两军日暮列阵对宿，期明日战。时札只剌部长札木合别号薛禅者，嫉铁木真之势盛，潛之于王罕；王罕遂疑铁木真有他意，乃多燃火于阵地，潛移师去。铁木真见王罕离去，亦还其萨里川驻所钧案：此处原文仍作Sari-Kihar，则即前之萨里川，亦即《元史》本纪之撒里怯儿。王静安疑与前萨里河同名异地，非是，且原文此下有注云，Ki-har蒙古语犹言平野，与《亲征录》撒里川川字之义亦合。

1195年，王罕之弟札合敢不其人名克烈迪（钧案：应以后著之克烈歹一名为是）乃忽儿察忽思不亦鲁汗之第三子。幼为唐兀人所俘，久居其国，为唐兀人所爱重，遂有札合敢不之号。剌失德云，札者犹言地，敢不犹言大将军。案：敢不为土番国王之号投铁木真，纳之。次年克烈王亦至。克烈部，部众甚多，居斡儿寒、秃剌两河沿岸，邻于哈剌和林诸山。有六部落：曰赤儿乞儿，钧案：此部《亲征录》作朱力斤，《元秘史》作只几斤，曰董合亦惕，曰秃马兀惕，曰撒乞阿惕，曰额里阿惕钧案：《元史》本纪有怯里亦部，疑即此部，多桑脱k发声，曰克烈惕钧案：《元秘史》仅著秃别干、董合亦惕、汪豁只惕三部名，《亲征录》仅有土伯夷、董哀二部，则仅有董合亦惕与此合。秃马兀惕疑是秃别干或土伯夷之变，他无考。自从诸部并属克烈部长以后，由是皆名克烈。其风俗习惯语言与蒙古人颇相近，此部人奉基督教见《史集》。11世纪初年时，聂思脱里派之教师曾传教于此部阿不法剌治之《东方诸朝史》云，聂思脱里派总主教约翰（Jean，1001年至1012年居报达为总主教）得呼罗珊马鲁城之大司教Ebed-Yeschou所致书云，有克烈部，在突厥境之东北。其王一日猎于其国山中，雪深迷道不得出，见一圣者语之曰，脱汝信仰耶稣基督，我将救汝出险，示以归路，克烈王许之，圣者乃导之出。王回营帐后，召居其国内之基督教商人，询以教义，乃知未受洗礼，不得为基督教徒，然得一福音书，逐日礼拜，并遣人延我，或派一教士至其国授洗。惟其王曰，吾人仅食肉乳，如何能守斋戒？且言其国有二十万人，皆愿信教云云。总主教乃命大司教遣教师二人持圣瓶往其国授洗，并告以教仪。斋戒日禁止食肉，惟既无他食，许其食乳。阿不法剌治志其事在回历三九八年（1007），西利亚著作家Marès在总主教约瑟传中所志亦同。可参考阿色马尼撰《东方丛书》，罗马1719年刊二开本第三册四八四页。按基督教流行此种东方地域之中，为年久矣。1625年曾在陕西省会附近掘出一碑，上勒781年年号，证明聂思脱里派之西利亚传教士，在635年时业已传教中国可参考D’Herbelot之《东方丛书》尾载此碑译文。基督教在当时得中国皇帝之庇护，颇为发达，教堂日增。曾命西利亚籍诸主教分别管理。又考东方传教之史籍，聂思脱里总主教迪莫帖在778至820年掌教亚西利之时，曾遣传教士赴亚洲极东之地。迪莫帖并曾劝诱突厥可汗入教见阿色马尼《东方丛书》第三册四七七及四八二页。

1194年，塔塔儿诸部之一部长蔑古真薛兀勒图叛金，金帝麻达葛命丞相完颜襄往讨，并命诸游牧部落随军讨叛；铁木真久待此机而攻此蒙古人之敌部，闻之甚喜，乃纠合附近所部，自斡难河畔出发。时塔塔儿部为金兵所迫北退，铁木真进击之，杀其部长，获其辎重牲畜剌失德云，塔塔儿部在诸部中为最富。铁木真所获者，有银制摇篮一，上覆金锦衾，蒙古人从未见此贵重物品，颇为惊异，获之以后，大炫其事。完颜襄赏其功，授以札兀惕忽里夏真特书三十九页引《纲目》，谓即招讨使。剌失德云，阿勒坛汗之丞相同时册授克烈部长脱斡邻勒以王罕之号。王罕犹言王也。案：华言其义实作王之号，是为一种高等军职也见《史集》。剌失德又云，铁木真时年四十岁，世人所知其以前之事仅此。惟是铁木真诞生之年若在1161年，则在此时仅有三十三岁。冯秉正《中国通史》第九册九至二十页。宋君荣《大成吉思汗史》，巴黎1739年四开本三至四页。《元史译文》一至十四页。

铁木真又使使者语其诸父忽只儿与从弟阿勒坛曰：“汝等欲杀我。然我先曾语把儿坛把阿秃儿之诸子与撒察太丑把儿坛是铁木真之祖父，太丑是其诸父，撒察是其从兄弟行，皆属合不勒汗之后裔等曰：讵可使斡难河之地无主，屡让汝等长我诸部，而汝等不从，我曾引以为忧。我又语汝火察儿钧案：此处与《亲征录》之译名合，则前此之忽只儿译写误矣曰：汝为捏坤太师子，可就汗位，汝亦不听。复语汝阿勒坛曰：汝为忽必剌可汗钧案：即前此之忽必来汗，《亲征录》之忽都剌，《元秘史》之忽图剌子，汝亦可为之，乃汝不欲。汝等反推我为汗，我乃受之。我曾声明保存父祖之遗业风习见《史集》，足证我未谋据大位，乃受一致之推戴，俾三河之源斡难、怯绿连、秃剌三河之源，祖宗所居之地，勿令外人居之见《元史译文》二八页。由是我以为既为多民之长，应以赠物付与属我之人。我曾夺取畜帐妇孺甚众，以付汝等。我曾为汝等围聚平原之猎物，为汝等驱逐猎物于山中见《史集》。汝等今事王罕，应知王罕性无常。遇我尚如此，况汝辈乎？”见《元史译文》二八页。

铁木真前在战中失其银饰鞍辔之驿色马，兹请王罕交还。并请王罕、鲜昆、札木合、火察儿、阿勒坛及其他诸部长等，各遣使一人来议和解，约会于捕鱼儿湖附近。

王罕闻使者语，责其子不从其向者之言，亦勒合鲜昆曰：“事势至今日，必不可已。惟有竭力战斗，我胜则并彼，彼胜则并我。”遂代诸人答铁木真使者，谓不遣人去，将进攻，以战决之见《史集》。《元史译文》二八页。

铁木真遣使于王罕后，进兵虏掠弘吉剌之一部落，而止于巴泐渚纳水畔。

王罕自合兰真沙陀战后，营于哈亦惕忽勒格惕沙陀。忽秃帖木儿、答里台、火察儿、阿勒坛、札木合等相与谋害王罕。王罕闻其谋，迎讨之，夺其辎重。于是答里台与克烈之撒乞阿惕部，蒙古尼伦之一部，归铁木真。火察儿、阿勒坛与塔塔儿部长忽秃帖木儿奔乃蛮汗。

1203年，铁木真驻夏于巴泐渚纳。是秋，集兵于斡难河附近，谋击王罕。其弟拙赤哈撒儿自合兰真战后尽丧所有，并及妻子，猎以求食。至是至巴泐渚纳，与铁木真会。铁木真欲以计袭王罕，乃命拙赤之仆二人往王罕所，假为拙赤之语曰：“我兄今既不知所在，我之妻子又在王所；我孤身野宿已久，以树枝为庇，以土块为枕。今欲与妻子相聚，不知王意如何？倘弃我前愆，念我旧好，即束手来归矣。”

王罕信之，因遣人随二使往，以牛角盛血与之盟据Hérodote（第四篇七十则）之说，此种习惯粟特人有之。Pomponius Méla（二卷一章）云，Axiacae（粟特民族）虽结盟亦不免流血，其缔盟者自刺血出，合同盟者之血共饮之。二使偕克烈使者还，遥见铁木真纛。恐克烈使者逃还告变，乃下骑，伪言马蹄有石，请克烈使者执马蹄，俾能取石出。会铁木真至，命二使为向导，率军含杖夜行，驰至彻彻儿温都儿山蒙古语谓高邱曰温都儿。宋君荣书十页谓此诸山并在秃剌、怯绿连两水间，本章中所志诸地，吾人多不知确在何处，出不意袭破王罕军。王罕父子脱走，行至乃蛮界上温兀孙突厥语此言十水之地钧案：《元秘史》作涅坤兀速。《亲征录》作捏坤鸟柳（疑柳为孙之误）。则多桑之译名盖出臆造。原名应是Nékoun-oussou，说见伯希和撰《库蛮考》（1920年《亚洲学报》）。王罕为乃蛮守边将二人所杀，以首献乃蛮王。乃蛮王见此老人被害，甚怒。乃保存其首，以银嵌之。鲜昆独脱走，入不里土番见《史集》。迦儿宾亦著录有Buri-Tabeth之地，见所撰《鞑靼地域行纪》第五及第七条摽掠乞活，为其地人所逐。复走合失合儿、兀丹接界之忽蛮钧案：应是曲先之误，盖《亲征录》作曲先，《元史》作龟兹，今库车也、曲先彻儿哥思蛮钧案：此名业经伯希和改正为Kü-sa-üCargasma，说详《库蛮考》之地。其地哈剌只突厥民族之算端乞里赤哈剌（Kilidj Cara）钧案：《亲征录》作黑邻赤哈剌，命人杀之，并杀其诸妻诸子，已而此王降成吉思汗。

铁木真平克烈部后，猎于尼蛮客黑烈之地《元史译文》三一页作帖麦该川，旋还其斡耳朵ordou者，汗与诸妃以及从者所居庐帐之合称。此名出于horde（游牧部落），然其义各别。属于一鞑靼君主之民众曰兀鲁思，质言之人民也，一汗一部长一家长之领地则名由儿迪以待来春，进击新敌。

乃蛮王台不花而以太阳汗著名者，忌铁木真之势日盛，遣使至汪古部长阿剌忽失的斤忽里所，约合击此林木中之王。缘蒙古人居森林之地，故以此名轻之也。阿剌忽失以此谋告铁木真，并约与亲好剌失德（在其叙述中国北边诸民族之第三章中）云：汪古部在成吉思汗时代以前，并在是时，隶于契丹之阿勒坛汗（钧案：契丹指中国，阿勒坛汗指金主），近类蒙古人，所部有四千户，契丹主名阿勒坛汗者，曾自女真海滨达于哈剌沐涟（Cara-moran即黄河），筑一长城，以防蒙古、克烈、乃蛮及其他游牧部落之侵入。哈剌沐涟发源于唐兀、土番，而界于契丹与Tchin及Matchin（钧案：是为阿剌伯语中国及其都城之称，盖由梵语“支那”及“摩词支那”两字转化而来。此处契丹指中国北部，后二名指南宋）之间。契丹帝雇汪古部人守此长城。蒙古人名此长城曰ongou，突厥人则名之曰Bourcourca。成吉思汗时，汪古部长名阿剌忽失的斤忽里。阿剌忽失，人名；的斤忽里，官号也。观此部长之名，汪古部殆为突厥种之民族。盖阿剌忽失为突厥语名，犹言杂色鸟。的斤为突厥诸游牧部长所用之尊号。忽里与金丞相所授铁木真官号中之忽里同。宋君荣书曾引中国史书，谓此部亦名白达达，故突厥种也（《蒙古朝史》十页）。汪古部名不论本于长城，抑本于中国人名曰阴山之汪古山（此山在山西之北，亘延东西），然此民族之实在名称，未能知之也。铁木真闻乃蛮王谋己，欲先发制之。1204年春，大会于帖麦该川，议伐之。群臣以方春马瘦，宜俟秋高马肥，然后进兵。然铁木真叔钧案：恐系弟之误斡赤斤那颜与弟别勒兀台曰：“何可以马瘦为辞？应亟进兵！先发以制自矜夺我弓矢之乃蛮。君辈以其地大畜众，然不足畏也。乘此攻之，俾后人云，我辈已擒太阳汗，天知吾人必擒之也。”铁木真是其言，遂进兵。未至乃蛮境，顿兵驻夏。及秋，复进兵，太阳汗至自金山，营于杭海山，与蔑儿乞王脱脱、克烈别部长阿邻太师、斡亦剌部长忽秃哈别吉、札只剌部长札木合暨朵儿边、塔塔儿、哈塔斤、撒勒只兀诸部合兵。两军相距不远时，铁木真营有一马惊走敌军中。乃蛮人见马瘦，以为蒙古骑弱，太阳汗与众将谋诱之深入，待其更疲，然后击之。其将火力速八赤即杀克烈汗之戍将也，怒曰，汗父亦难赤可汗勇战不回，其背及其马后，从未使人见之。太阳汗为所激，乃弃其诱兵之策。

两军既见，铁木真命其弟拙亦哈撒儿主中军，而自列阵备战。札木合见蒙古军容严整，谓其左右曰：“乃蛮视此军若一群山羊、绵羊，以为能灭之，不使留蹄皮；今吾观其气势，殆非往时矣。”遂引所部兵遁去。是日蒙古与乃蛮战于一狭谷中，胜负久未决。至晡，乃蛮始败走迦儿宾（第五条）谓在1246年往谒鞑靼皇帝时，经一狭谷中，即昔日成吉思汗率蒙古军血战败乃蛮军与哈剌契丹军之处。杀戮甚众，余军逃，其不能逃者，被俘为奴。乃蛮王负伤，退之一山，昏绝。诸将呼之，火力速八赤且言其宠妃菊儿八速在其帐中盛装待之。太阳汗流血过多，卧于地，仍不醒。火力速八赤语其他诸将曰：“与其见之死，勿宁回战，使汗先见我等战死。”遂同下山，与蒙古军战。铁木真见其勇不畏死，欲免之。诸将拒不降，皆殁于阵。获菊儿八速，铁木真纳之。

乃蛮军溃走纳忽山诸崄地，夜中坠崖，死者不可胜计见《史集》。《元史译文》三十一页以后。蒙古军擒太阳汗掌印官畏吾儿人名塔塔统阿者。铁木真问其怀太阳汗金印欲何之，塔塔统阿答曰：“臣职也，将求故主授之耳。”铁木真嘉其忠，问是印何用，对曰：“出纳钱谷，委任人材，一切事皆用之，以为信验耳。”铁木真善之，命居左右。是后凡有制旨始用印章，仍命掌之，并命教太子、诸王以畏吾儿字书国言成吉思汗子窝阔台即位时，命司内府玉玺，其人死年未详，曾受追赠，可参考Abel Rémusat译《元史类编·塔塔统阿传》，见《亚细亚杂纂新编》第二册六一页（钧案：《类编》文太删节，且脱书国言三字，译文亦劣，致在后来发生不少误会，兹据《元史》改正）。冯秉正书三九页。Klaproth撰《高加索谷儿只行纪》，1814年八开本第二册五二二页。前人撰《畏吾儿语言文字考》，见所编《柏林图书馆汉满印本写本目录》，巴黎1822年两开本五四页。

是役为鞑靼地域诸民族久念不忘之一战。拙赤哈撒儿将中军，谨慎勇武，功最大，铁木真赏其勋，列其位次于其他诸亲族上。战后塔塔儿、朵儿边、哈塔斤、撒勒只兀诸部皆降，惟蔑儿乞部不降逃走。太阳汗子屈出律奔诸父钧案：《元史》作太阳汗兄，本书末言为兄为弟不亦鲁汗所。蔑儿乞部长脱脱亦逃依不亦鲁。

铁木真追击蔑儿乞部至塔儿河，兀洼思部长答亦儿兀孙言不愿战，率所部降，献女忽兰于铁木真。谓所部缺马畜，不能从军行。铁木真乃分散兀洼思蔑儿乞部为队，每队百人，置一将以统之，命守辎重。军行后，其人复叛，掠军中物。守辎重之蒙古战士结合与战，却之，夺回所掠物，叛人遂逃。

兀都亦惕蔑儿乞部退守兀亦合勒忽儿罕塞，被迫出降。其余蔑儿乞部木丹、秃答哈邻、只温三部，亦先后降。铁木真进攻困守薛灵哥河附近忽鲁哈卜察勒塞中之答亦儿兀孙部，此部亦降。

其后未久，铁木真得其劲敌之一人，盖札木合为其左右执以献也。铁木真以其为安答，不欲杀之，然诛执献之从者，罪其卖主也。以札木合并其亲属以及所余之从者，付其侄阿勒赤台，已而阿勒赤台杀札木合。闻曾先后斩其肢体。札木合曾言斩之诚当，设其得敌，待之亦如是也。自呈其四肢关节于行此毒刑者，促速断之见剌失德书“沼列亦惕”条。剌失德在《成吉思汗传》中未言札木合之死，而在本条中亦未指明其死确在何时。

北地诸游牧部落既多降附，铁木真进讨无援之塔塔儿。此部在中国之北为最富之民族，其秃秃哈里兀惕部强逾诸部。铁木真败塔塔儿，屠其部人，虽妇孺亦不免，铁木真命尽歼之，勿留一人，然其诸妃中有二妃属塔塔儿种，诸将之妻亦有数人属此部，曾密救塔塔儿之儿童，得免死。拙赤哈撒儿之妻亦塔塔儿人也，求其夫免杀其所分得之俘千人，故亦有五百人得免。后铁木真闻之颇怒其违命。此外有若干塔塔儿人因逃而获免，则此部族未曾全灭。所以在成吉思汗之诸继承人时，不仅见有塔塔儿将，且有塔塔儿军也见《史集》“塔塔儿”条，剌失德在《成吉思汗传》中遗载此役，《元史》亦无著录。

此民族虽灭，然其名不久即由灭此部者之侵略而传于世界，今尚用以指来源不同之种种民族。中国人曾将漠北诸地同一种族之游牧部落一概名之曰鞑靼。考其故，或因此种民族中与中国最邻近者为鞑靼，或因鞑靼最为富强也。中国人与西域之交通，尤足以使其所指游牧属部之概称流传于各地。盖当成吉思汗初盛之时，此种民族业已经其西邻诸国称为鞑靼。由近及远，而至欧洲极西，乃此种侵略者实轻视其所灭之民族，而不以鞑靼自承，足证非自称也鲁不鲁乞云，彼等不欲人称之曰鞑靼，盖真正鞑靼（塔塔儿）实为别一民族也。可参照本卷末附录四。

铁木真征服鞑靼地域诸好战的游牧部落以后，其眼光遂及中国，盖中国之极端富盛，在历史中常启北方牧人之粗野的贪心也。迄于是时，铁木真因战利而获得者，仅有人，畜，牧地而已。至若天产、人工所出较为贵重复杂之产物，乃为后来侵略之成绩。铁木真既将蛮野民族征服不少，遂取得剥夺亚洲南部文明民族之势权。其最先尝试者，厥为西夏。蒙古人初名此国曰河西，续名之曰唐兀惕汉语河西，犹言黄河以西之地，当时陕西北部属西夏国，故以名之。剌失德云，成吉思汗侵略西夏国时，其子窝阔台适生一子，即以河名之（钧案：史作合失[Caschi]，盖河西之讹译也）。后因好酒，幼死，顾其死在其父生前，由是废河西之名，而名其国曰唐兀，然唐兀则自称曰夏国。此国包括陕西西北部，及长城西北邻近诸区。东南与女真或金国接界。其都城夏州，即今陕西北部之宁夏。西夏诸王之祖李继迁，土番一民族之酋长，即中国人所称之党项者是已。来自中国、土番分界之山中，进据黄河沿岸。宋朝建国以前，继迁时为银州观察使，约当10世纪末年时，叛宋，降于契丹主。1043年，其孙赵元昊复称藩于宋，宋册元吴为夏国王。12世纪时，又称臣于金。1205年，成吉思汗侵入此国大获而还时，西夏国王为李纯佑，继迁后之第七主也见冯秉正书第七册八四至六二三页，又第八册四○至一二六页。宋君荣书五○页。Du Halde《中国志》第一册五○页。《史集》。末一书云，成吉思汗先围极坚之塞，名额邻里乞，数日拔之，平其塞。旋进攻一大城，名客连鲁失（Kelenklouschi，一作客连忽失[Keknkousehi]，又作阿撒斤客鲁思[Assakinkelouss]），亦拔之，掠其城。蒙古军侵入国内以后，驱骆驼甚众，获战利品甚多而去。《元史译文》三五页云，岁乙丑（1205），帝征西夏，拔力吉里寨，经落思城，大掠人民及其橐驼而还。力吉里之对称La

ri，唐兀语犹言圣山也（参考夏真特《四汗史》后附《字汇》三六九页）。剌失德谓成吉思汗时唐兀主名李王沙的儿古（钧案：《亲征录》作失都儿忽），然在成吉思汗在位时，此王之后尚有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