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夫人

三

“Madam X可惜现在就被发觉了，过了今天再被发觉不是很好。”说着，霍地拔出手枪来指住走到浴室门口的他的新夫人“亲爱的，请你在那里站一回吧。”

“用什么手枪呢？旅馆不是已经受包围了么？”声色不动地靠在门上。

野兽似地扑了过去。

那个壮汉啐了一口道：“那么没用的家伙，还费了两个人来服侍他。”笑着走了。

抽出指挥刀从烟土的中间切下去，拿手指钳出一颗蜡丸来道：“你还在担任传递工作么？”

山本在长春住了两天，“另外再找一个，那里再找得到那样名贵的宝物呢！”怀着这样的思想，安安静静地搭了车到沈阳，把行李放在旅馆里，去看了几个朋友，预备回来好好地睡一夜，明天上第二师团本部去把文件缴了，玩一星期便回哈尔滨去。

山本不由咆哮起来道：“你就为了要把这些话来侮辱我才跑到这里来的么？”

她把他的帽徽摘下了来交给那个壮汉道：“你们先去吧。”

她从浴室里拿了一大堆衣服出来……

她不做声，轻轻地唱起《银座行进曲》来。

听了这样的话，山本的情欲，在车上给水汀蒸发出似地又给从浴室里喷出来的，弥漫的水蒸气毫无节制地蒸发起来了。

刚想跑进去看时，浴室的门开了，在热腾腾的水蒸气里，亭亭地站着的，饱和了新鲜的性感的，站在瘦削的黑缎鞋上的，洁白而丰腴的裸像正是Madam X，他不由像见了狐精似地迷惑起来。半天才说出话来道：“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他插好了指挥刀：“请你到宪兵司令部来谈谈吧。”向山本讲了一句：“对不起，请你另外再找一个吧。”带了她走了。

他打开了那只小提箧，和那只大铁箱，从大铁箱里寻出那包烟土来，笑着说道：

从朋友家里喝了点酒，回到旅馆，走进自己房里，只听得浴室里哗哗的放水声。

从她身后闪出两个拿了四寸勃郎林式的手枪的壮汉来。山本在枪口前噤住了。

五分钟后，冈崎义一指挥刀在腰间咯咯地响着，跟在十二个宪兵后面走了进来。

“还是用这个笨拙的老方法么？”

“请你把声音放低一点吧，虽然是四寸的手枪，洞穿你的肢体的力量还是有的。”她拿毛巾抹着身子：“你知道我跑来干吗？你是不会知道的。我想来偷盗你的秘密文件的，想不到搜遍了全房间，还是搜不到，失望得很。现在我也不想你的秘密文件了，只想要你的帽徽做你对我的热恋的纪念品。

“见鬼么？”

“脏也好，干净也好，既然回到我这里来，至少要请你做一小时山本夫人再送到宪兵本部去吧。”

“没用的东西！”

“呔！”山本刚一抬手，下巴给打了一拳倒在地上，给塞住了嘴，绑住了手脚。

“你看，我不是刚洗了身么？冈崎怕有半年没有洗澡了，身上脏得像乞丐似的，把我的肉也弄脏咧。”

“你明白为什么我要车上勾搭你吗？难道是我会爱上一个粗俗的日本男子不成？不过是想你把烟土里边的蜡丸搜了去罢咧。不料你竟蠢到连烟土里边可以藏蜡丸的事也不知道。冈崎是比你稍会聪明一点的笨汉。他以为蜡丸里边藏的是我们的地图和我们的计划书，派了一中队去搜寻我们——明天你就会知道，你们的一中队全部覆没在我们机关枪底下了。”

“你不是说把绯色的亵裤穿了起来，就是印度的禁欲者也没有法子保持独身了么？现在我就穿给你看，报答一下你的过分的称誉。”

“MadamX久会了。”

“Madam X真是尤物！可惜了。”

她一面嘲笑着他，一面穿好了衣服：“莎育娜拉，特务机关调查科科长山本忠贞少佐！”走了出去，终于在房门外低低地唱起《银座行进曲》来。